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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她心情不好,便带她前往城中一处酒楼,点上一桌子特色甜食,哄她开心。

启程前往颍州前一晚,床帐中疾风骤雨不得停,堪堪摧折了娇花,零落得满目残红。

云消雾散之时,温窈脸颊滚烫绯红,眸中温润潮湿秋水盈盈满溢。

贺兰毓要有很久见不到她,手臂抱得很紧,兀自踌躇许久后,又出声试着问她想不想去颍州。

但怀里的人没有回应,约莫是睡着了,贺兰毓无可奈何,在她额头亲了下。

翌日他起身没叫醒她,等温窈沉酣梦醒之时,算着时辰,他出发的队伍都已出了盛京城好几里地。

她梳洗后站在檐下,夏日的天总是澄蓝、明净,教人无端从心底里透出几分轻松来。

贺兰毓走后第三日,派人送回来一封信。

温窈打开来看,却见他在里头十分违和地写了许多沿途风光如何美妙,哪种小吃美味可口,最后一句道:“若你不来,当真错过许多。”

送信的侍卫还专门给月牙儿传了话,如果姨娘看完信改了主意,侍卫立时立刻便能护送她去与相爷汇合。

温窈面上十分平静,摇头回绝。

她已经万事具备,路引玉碟在手,银钱也教观灵分别存进了各大钱庄,凭借契书便可支取无由,贺兰毓的离开是一场意料之外的东风,她得抓住机会。

这日午膳后,温窈前往弘禧阁看望老太爷,言谈间说想往城中逛街散心。

老太爷知她近来心情不畅,也未曾阻拦,派了两个侍卫随行保护她。

女人家逛街,大抵都极为耗费时间力气,任凭那二人兢兢业业,也抵不过她满城不停歇转了两个时辰。

最后进一间铭翠坊,温窈只道他们护卫辛苦,教掌柜的给二人看座奉茶,随即同掌柜的一道进了里头贵客室挑选珠宝首饰。

但二人在外间歇了会儿,一盏茶都没来得及喝完,却忽见来福惨白着一张脸,顶着满脑门儿的汗,踉跄冲进了门。

“温姨娘呢?快请她回府,爷出事了!”

这厢三人匆忙朝贵客室去,推开门四下环顾,却无论如何都再寻不见温窈的踪影了。

第21章 傀儡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前往颍州的队伍出盛京城门时,贺兰毓端坐马背,视线不由得往身后城墙上望了望。

从前他每回出征,与温渺渺在家里告别过一回后,她总还会偷偷跑出来,瞒着他上城楼,就躲在墙垛后目送他远行,哭得双目通红。

她以为他不知道,实际上他每次走远了都要停下来,再拿千里目看看她回去了没。

若是看她还在那儿,他觉得她笨,都看不见了还杵着做什么呢,城墙上风那么大,万一吹伤了怎么办?

可要是没看见人了,他还是担心,温渺渺这会儿回家了没,眼睛是不是又哭肿了,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头。

温渺渺实在太容易教人操心了,吃糖会塞牙、走路爱崴脚,生下来时不足月所以自幼体弱多病,他从小带她一起玩儿,眼睛都从来不敢离开她。

后来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一时看不见,便挂念得厉害。

贺兰毓行出去一段儿,心存侥幸拿起千里目回望,高耸的城墙上寻过一回,到底是没看见人。

如今的她,不会再来偷偷送他了。

夜里下榻驿站,他一个人孤枕难眠,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那时候便尤其想抱着温渺渺软软的身子,她身上不知怎的有股甜香,整个人像是个被糖浸透的棉花团儿,搂在怀里舒服极了,还能教他安心入眠。

辗转反侧大半夜,还是掀被子起身燃灯,写下了一封信派人送回去。

温渺渺还记得他们的过去,情分不是消失了,只是他从前做错了许多事,她在生气,脾气那么大的人,生气是应该的。

那他应该有耐心,耐心地等,直到她消气,肯重新回到他身边。

贺兰毓站在窗口看送信的侍卫,翻身上马迅疾奔进夜色中,还觉得慢了。

但他没能等到温渺渺的到来,连回绝的口信都没来得及听。

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离开盛京第二日刚入夜,他遭遇了行刺,来人潜进房间,一把长剑直冲要害,依他的身手那一击原本不值一提,可胸口又袭来一阵强烈的闷痛。

与那日在后山的痛楚一模一样,动作稍滞不过一刹那,贺兰毓眼睁睁看着那柄长剑,没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他此生没受过那样严重的伤,意识涣散之前,他眼前浮现了温渺渺的脸,脑海中冒出来两个念头。

——幸好她没有一同跟来。

——他很想撑回去再看她一眼,如果自己活不了了,至少要将她的余生安顿好,不能教旁人欺负了她。

可他终究没撑住,双眼眼皮重若千钧,闭上了便再难以睁开。

相爷遇刺昏迷,颍州之行中道截停。

随行官员皆是惊惶不定,召来医师稳定过伤情后,随即一面通缉刺客,一面马不停蹄护送贺兰毓返回盛京。

回到贺府才不过离开三日后的下半晌。

齐云舒坐在软榻上绣花样子,听闻消息,手中绣针猛地走歪,径直扎进了指头里,当下脸色惨白,疼出一身冷汗。

搭着盈袖的手踉跄跑进明澄院,尹曼惜在软榻边照看哭晕的老夫人,老太爷脸色凝重,立在床前不发一言。

而床榻上的贺兰毓,面上全无血色,无知无觉,胸口包裹的纱布被血浸染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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