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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医师小心翼翼拿剪刀剪开纱布,便露出他胸膛上一道纵深又寮长的口子,皮肉外翻,汩汩往外渗着鲜血。

齐云舒只看了一眼,哭都忘了,双腿立时发软,险些瘫倒在地上。

老太爷回过头来,教盈袖与尹曼惜一道,将人扶到了外间先行回避。

这厢张医师绷着脑中一根弦细细处理过外伤,诊脉之际,面上不由得大惊失色,复又确认了两回方才起身到老太爷跟前,低声回禀。

“这……老将军请允准在下一言,相爷如今不止重伤,且……且……”

老太爷便觉有疑,“且什么?你直说便是,医者无忌讳。”

“是,在下方才于相爷内腑竟……竟查出了中毒迹象!”张医师额头冒冷汗,“此毒用量想必轻微,常时诊不出来,但经年累月而成逐渐堆积内腑,若非此回不慎先行激发,待真正毒发之时那……”

“你说什么?!”

齐云舒突然满面泪痕奔进来,不顾仪态,一把抓住张医师的胳膊,“你说清楚,夫君他怎么会中毒?”

贺兰毓怎么会中毒?

他返回盛京为官也不过才两年不到,常时从不喜在外应酬,除了身边亲近之人,没有人能长时间给他下毒,一句“累月堆积”,便已几乎将施毒之人圈定在了相府中。

果真应了那句日防夜防,家贼最难防。

老太爷一时盛怒,自外唤进来心腹侍卫,吩咐封锁府内,逐一搜查各处。

那厢齐云舒扑倒在床前哭得心力交瘁,直到尹曼惜上前来扶,她环顾屋子里的人,才发觉少了一个。

出了这么大的事,温氏在哪里?

她思绪方起,还没等问,却见来福正自外头飞奔进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老太爷、夫人,小的没寻到温姨娘,姨娘她、她不见了!”

现下这般时机,偏偏温窈凭空消失。

齐云舒在一瞬间,心底里便认定了她是畏罪潜逃,当下厉声叫住那侍卫,声音发狠尖利不已,“先搜灿星馆,现在就去,去啊!”

可灿星馆现下已人去楼空,留下的云嬷嬷与月牙儿一问三不知,侍卫带人翻箱倒柜搜了半个时辰,再进明澄院回禀时,呈上来个古怪的小瓷瓶。

东西是从灿星馆柜子里搜到的,张医师看过后,面上难堪不语。

老太爷见状气息骤急,一霎牵动身体旧伤作祟,猛地佝偻下腰咳嗽不止,生生磕出了一掌心的血迹。

齐云舒全然教恼怒占据了理智,恨得全身发抖。

她当即以太后钦赐令牌命人传令城卫司,一面将云嬷嬷、月牙儿捉拿拷问温氏下落,嫁出去的观灵即刻下狱,一面又全城搜捕温窈。

她要处置了那个女人,哪怕贺兰毓醒来会责怪她,可一个想要他命的女人,他又怎会再一心念念不忘。

鸣翠坊位置特殊,前门紧邻干阳大街,后门却正对着一片蜿蜒曲折的僻静小巷区。

温窈换好衣裳走后门进小巷,才拐过一道墙角,便听得后面传来两个侍卫焦急的谈话声,他们已经在找她了。

幸而这片巷子七弯八绕,她轻车熟路,脚下步子也走得快,很容易便甩掉了他们。

她此刻身着一袭男装,到达另一条长街后,温窈在街边一间客栈买下了一匹马,随即直奔最近的东城门而去。

途中曾见身旁大批城卫司官兵纵马疾驰,她还并未放在心上,对方也未能认出她来。

临近城门口时,不远处城门下骤然增加了诸多守卫,大门底下设置了关卡,一一盘查过往行人。

温窈心下有些没底,怕引起注意,忙翻身下马,先拉住个路人问及前方何故。

那人道:“嗐,谁知道出什么事了,只听说是要抓个女逃犯,你没见,刚还拉走了一个去衙门确认呢。”

她此时还不知相府发生了何事,心头却也止不住一跳,时机太巧了。

温窈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牵着马找了个隐蔽出看了看情况,见关卡初似乎只着重盘查年轻女子,而男子都能放行,遂心念一起,转进了旁边一家脂粉铺子。

再出来时,她面上特意敷了黄粉与黑斑,贴上假胡子,腰背里格外塞了几件衣裳,以便身形看起来壮硕不少,打扮停当,这才牵着马去了城门处。

眼下这般模样,出城比她想象中顺利。

出城后,温窈一路策马先到了一座山脚下,那儿是易家的陵园,她想在走之前再看看易连铮,此回离开,她便不会再回盛京了。

附近人烟稀少,她将马匹拴在山下的树干上,走南面的青石道上去,曾经她与易连铮一起走过这里,前来祭拜他的祖父祖母。

那二老相爱了一辈子,生同衾死同穴。

祖母晚年时因一次饭桌上无意说嫌一辈子待在盛京太闷,祖父没隔几日便辞了官,带着祖母四处游山玩水,后来二人归来,又一同撰写了一本游历记,真是羡煞旁人也。

易连铮那时见她眸中向往之情掩不住,还说过要她等他三十年,届时也要带她走遍四方。

但或许是天妒英才,他没能留给她三十年的光景,那话之后短短三年,他便因病痛形销骨立,终日只能与汤药为伍。

两人成婚五年,日子过得如同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一样,亲密无间过,也曾为一些生活中的琐事拌嘴过,拼凑起来却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温窈还记得,两个人吵架冷战最久的一回,起因后来想起来都教人啼笑皆非。

原只道是他衣服熏香从来只用丹棱香,可有一回她不知是何缘故,给熏成了相近的柑珑香,后来熏完衣裳她还忘记了这回事。

待他早起上朝,她给他穿衣,他闻到了,随口问她衣裳上的香为何不对?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温窈一腔柔情蜜意顿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她脾气大,听不得他好似挑刺,更见不得他眉尖那一点点细微的褶皱。

她当下气哼哼的,咬死是他闻错了,要么就是故意找她的茬儿。

原本他哄两句就罢了的事,可他偏不,非要跟她讲道理,见她不听,后来下朝,还专门拿来两种香要教她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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