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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娘变了,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以前从来都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

小姑娘杏眼一瞪,谢良钰内心的做作吐槽戛然而止,忙不迭地把糖塞进了嘴里。

……再这么下去,他实在担心有一天,梅娘会逼迫他去吃螺蛳粉。

好在这个时代交通不便,各地的美食还没有流传成全国的范围,以后得注意,绝不能让她跟任何广西人来往!

一定要把危险扼杀在萌芽里!

谢良钰艰难地嚼着那磨人的东西,一脸的生无可恋。旁边虎子倒吃的很欢实——这小子吃他嫂子做的任何东西都很欢实,现在这两人俨然已经组成了攻守同盟,在逼迫谢良钰吃东西,以及想尽办法逃避学习这两件事情上志同道合上下一心,成效也颇为可观。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在他们两个才像是亲亲的亲姐弟,反倒他这个关系连接者成了外人。

谢良钰已经预感到自己将来恐怕会愈发低下的家庭地位了。

他这些天虽然挺为郑深那事心烦,但总的来说也不至于太担心,再加上休息充足饮食健康,连日以来积累的疲惫一扫而空,感冒也好了不少。于是到了腊月二十三下午,已经紧迫盯人好长一段时间的梅娘终于放松了警惕。

前日拿回来的那些布料已经都在梅娘的巧手下基本成型,只剩下最后的装饰收尾,她准备今天下午把活干完,明天二十四,就要开始正式着手准备过年了。

谢良钰终于能找个借口出门,上百绣布庄去取自己看上的那匹红布。

今日宋大嫂没在前堂,宋老板一个人趴在柜台上写写算算,谢良钰一进门就被他看见了。

宋老板约摸而立的年纪,是个典型的北方大汉,身材高大,骨架子也宽,面相自带一股天然的老实,还怕老婆,很多时候显得憨憨的。

但作为这么大一个布庄的老板,想来也并非只是表面上的样子。

“宋大哥,”谢良钰笑着打了声招呼,“今日嫂子不在?”

“后边儿查账呢,”宋老板好脾气地笑笑,“怎么了,要做过年衣服?”

“今天哪儿还来得及啊。”

谢良钰忍俊不禁,也不戳破他上次是故意跑出去的事,露出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是这样——上次嫂子带我们去库房,我看上一匹红布,只是那时候梅娘也在……你知道的,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宋老板摇头失笑:“你们这些小年轻,每日里花样可真够多的。”

谢良钰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想让她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嫁衣罢了,毕竟嫁人这事,一辈子约摸也就一次,我俩……当时操办的挺简陋,现在不是手头宽裕些了嘛,总觉得当时有些对不起他。”

宋老板树了树大拇指:“啧,你们读书人啊,心思就是细腻,难怪你嫂子时常说叫我跟你学学。”

谢良钰笑着应了几句,宋老板爽快地亲自带他走到后面的仓库,指着一摞摞堆放着的布匹说道:“只是这几天库房又整理过几次了,看你还找不找得到。”

谢良钰轻笑:“以我们之间的缘分,自然是找得到的。”

宋老板听出了他话中的双关,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那行,你先自己转,今天忙,我就先到前头去了。”

“哎,”谢良钰连忙应,又赶紧把手里提着的两壶青梅酒给他,“这是梅娘自己酿的,没陈多久,佐着肉吃可香了,顺便给您和嫂子捎上两坛。”

宋老板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发亮,也不跟他客气:“行啊,这下我们可有口福了——上回弟妹送来的那一大堆卤味还多在冰窖里存着,她那手艺啊,可真是绝了!”

第46章

那红布拿回来,谢良钰也没有马上拿给梅娘看,他心里头定了两个时间,要么是新年的时候,要么……就等自己院试高中,他是个有仪式感的人,总觉着送礼物这件事,也该用心挑着好时候做才是。

买了布,谢某人偷偷摸摸地回了家,藏在库房的角落里,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房,正看见梅娘停了手,脸上表情很是开心,笑眯眯地反手捶打着自己的肩颈。

谢良钰上前去,顺手在她脖子后面的穴位上捏了捏:“累坏了吧?过年还有那几天呢,干嘛那么着急。”

“要先做出来,才得留出来时间改呀。”梅娘舒服地叹息了一声,笑道,“这还是今年店里的事情太忙,到底拖晚了,本来腊月之前就该得做好,这样之后不拘有什么改动,都还有余裕。”

嚯,这预备期可够长的。

谢良钰失笑,索性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换个方向坐,自己转向她身后,认认真真地给人捏起了脖子:“那也要注意休息——这些活儿既费眼又伤肩,等明年,还是买店里的成衣吧。”

他确实是对能穿上梅娘亲自为自己缝制的衣服心有期待,可却对她本人更加心疼——在这个没有缝纫机的年代,一应事务都得靠人亲力亲为,但是最简单的裁剪缝制便很耗功夫,更不必说这小丫头样样都想给相公最好的,还要细细地往上绣花呢。

不过,看着她乐在其中的样子,倒是绝对不嫌麻烦。

“那可不行!”果然,一说到这个,梅娘就态度坚决起来,她把好容易制作完成的棉袍从面前的篮子里拿出来,展展开,“店里那些人,哪儿能有我用心呢——这过年的袍子可减省不得,针脚细密些才漂亮又暖和,能穿好些年呢。”

她没有说的是,能让相公穿上自己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衣裳,那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其实成衣店里的裁缝手艺定然不会比她差,但是,也绝没有这种针针都饱含爱意的心意。

谢良钰无奈,他虽能言善辩,但在日常生活的事情上,永远都辩不赢梅娘的一腔真心(以及封建迷信)。

“只是怕你累着。”

“我知道,”梅娘甜甜蜜蜜地往他怀里一靠,“不过我不累,我体力好着呢。”

谢良钰无奈地点点头,梅娘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拿着衣裳往他身上比划。

这件衣服是她用了心裁的,虽是最近才动工,却是从数月前便开始准备:整件衣服的布料是厚实柔软的青色棉布,贴着身剪裁,领口、袖口甚至袍角都静心绣了暗纹,连盘扣都编制了精巧的花样,乍一看上去并不多么抢眼,但整体感觉非常舒适,哪儿都挑不出毛病来。

除此之外,里面还夹了厚厚的棉,颈部还加了可拆卸的漂亮的野兔毛——是前日着意拜托村里相熟的猎人留的,在这里用过,剩余的还给虎子做了副小皮手套。

“快,穿上试试。”

那衣服果然十分合身,谢良钰展开双臂,任梅娘亲自给他整理肩线腰带,看着小姑娘乌黑柔顺的发鬓在他鼻子底下晃荡,又是一阵茶花的清香传来,心里软得不像话。

前世他多贵的衣裳都穿过,几代做裁缝的手工匠人精心比量,连每一处针脚都处理得尽善尽美的高定也未见得能让他另眼相待,而那些东西若和眼下比起来,便更是不值一提了。

梅娘很快给谢良钰整理好衣裳,自己后退两步,将相公整个人尽收眼底,忍不住便是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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