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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一时沉寂无声,众人不由自主的就将目光落在了宋朵朵的身上。

宋朵朵继续道:“话说三年前,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心系第二位死者云晨,于是约他前来相会,不过啊,这个云晨呢就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完全不解风流,非但没去赴约,还任由那姑娘一人死等;偏偏这姑娘又是个死心眼,等到了大雨倾盆、天也黑了还是不归。于是,这姑娘等着等着就遇到了死者石嘉洬,那厮因醉失了心智,竟对这位姑娘起了色心,便把那姑娘拖至后巷加以侵犯,甚至事后将这女子弄死,弃河了事!

所以啊,朵朵就猜,石嘉洬与云晨的死,定是那女子的至亲之人加以报复!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仇杀啊!朵朵马上追问了这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得到答案,女子名为宋晓曼,木河镇人,家中是开米铺的!再一打听,巧了,原来这沐尘山庄的掌柜,刚好就是那倒霉女子的父亲!”

宋朵朵话音一落。

所有人目光全部聚焦在了宋志泽的身上。

宋志泽自己也懵了,恍惚也明白为何萧淮北今日来询问他女儿坠河之事的原因。合着有人利用他编排出了这么一大出戏,犹豫激动,手直接抖成了帕金森。

“这、这、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这!小女是三年前坠河身亡不假,但已被官府定下了失足坠河,而且小女何曾被人……?”

宋志泽不忍女儿死后还被人冠以失贞之命,一时恼羞成怒,盯着几个举人呵道:“居然拿死人做文章,也不怕遭天谴!我看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们这些人还妄想入朝为官,呸!一群狗东西!”

几举人面色不虞,解元言泽第一个起身申辩:“学生理解宋掌柜之悲怆,但请您消消火气,勿要被小人左右心神。学生也同您一样,是第一次听说如此荒唐的故事!石兄乃端人正士,焉能做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死者为大,还请宋姑娘不要信口开河的好!”

张满横作为言泽第一忠臣,自然而然起身复议。

高琅自昨晚被宋朵朵揍了一顿后,便一直闭门不出,现如今终于舍得出来,但一直躲在角落里颔首当鹌鹑。

而引导宋朵朵脑补出这个故事的齐松阳与赵一睿二人,均是犹豫了片刻。

还是赵一睿率先起身,铿锵有力道:“学生是说过宋晓曼为木河镇人,与学生和云兄为同乡!但这故事可并非出自学生之口!而且这宋晓曼遇害,还是早上姑娘告诉学生的!学生既不知她已遇害,又如何能编排出她被石兄侵犯一事呢?”

齐松阳也起了身:“学、学生虽说过石兄曾犯过错误,但学生并不知那女子姓甚名谁,所以这故事也并非出自学生之口。”

言泽闻言,神色凝重:“如此说来,这故事是宋姑娘通过赵兄和齐兄朦胧两可以及语焉不详的说辞,从而杜撰出来的?”

他言此,几步行至堂中作揖道:“大人,恕学生斗胆直言!女子登堂断案本就荒唐至极,而且这女子竟只凭主观臆测就胆敢诬陷我朝举人!依我朝律例,陷害士人者,当斩!”他背脊挺直跪地,义正辞严道:“还望大人以身作则,勿要姑息养奸!还我等一个清白!”

张满横马上跪地复议,齐、赵二人尾随其后。

一时间,厅中以言泽为首,张、齐、赵身居其后,四人呈三角之形齐齐跪地,各个后脊挺直,神色郑重,竟真有了文人傲骨之姿!

萧淮北默默摩挲着手中的核桃,问:“师爷可有话说?”

“既然四位戮力同心想要朵朵的性命,朵朵也该礼尚往来才是!”

宋朵朵淡然入座,小手里也多了一枚核桃,手掌一张一合,攥的核桃在手心里打转,语气笃定道:“大人,石嘉洬与云晨正是堂中四人合谋杀害!”

言泽冷然开口:“学生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明理事!同样的,断案凭的也是真凭实据,姑娘既怀疑我等,与其再此信口开河,不妨拿出证据来!”

“要证据是吧?”

宋朵朵下巴一抬,不多时,惜念带了一妇人步入大厅。

“张举人可认识此妇人啊?”

张满横偏头看了她一眼,满不在乎道:“学生不认识,但看着眼熟。毕竟这个山庄里的女眷,如不是客人,便是山庄里的粗实婆子,看她穿着,显然是后者!学生见过、有些印象也不足为奇吧?”

宋朵朵点点头,未曾反驳,只盯着婆子道:“你来说!”

婆子是山庄里的粗实,也负责收拾女汤区的卫生,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盯着,显得十分紧张害怕,哆哆嗦嗦道:“昨晚,”她低着头,眼珠飞快的瞥了张满横一眼:“这个公子给了老奴十两银子,让老奴将女房中悬着的帘子撤、撤掉。”

张满横:“学生从昨夜上山起,就没同什么婆子说过话,有事直接就吩咐小厮了,寻这婆子作甚?”

婆子闻言,急急忙忙从怀中取出了一锭银子:“公子怎么能这么说?这银子就是你昨晚给老奴的呀!”

张满横偏头看了眼婆子手中的银子:“天下银子都长这个样,你如何确认这是学生给的?”

婆子语塞,憋了半天:“就是你给的啊,不然老奴去哪能挣到这么一大笔银子?”

张满横不屑道:“那谁知呢?许是你偷来的也未可知啊!”

婆子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气的满脸通红,狠狠唾道:“呸!你个腌臜的东西!收买老奴扯下帘子时,老奴就看出你这读书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这胡搅蛮缠的本事也丝毫不逊色老奴这等粗鄙妇人!不要脸!”

见张满横十足嫌弃的想甩走身上的秽物,宋朵朵一旁幸灾乐祸道:“大妈,你是误会这位张举人了,她收买你扯下帘子,并非是他要偷窥,而是要支开一位碍事又不长眼的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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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本是六个人的队伍,偏偏蹦出来一个喜爱贪小便宜、脸皮又厚的土豆请求加入同行。万幸的是,高琅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猥琐小人。

案发当晚,张满横稍加暗示,就被高琅发现了男更衣室墙上的缝隙,高琅本人矮穷搓,平常哪里能碰到这等艳福?自然会想方设法留到最后。

“是这样吧,高举人!”

角落里装鹌鹑的高琅全身一颤,偷偷抬眼瞥向堂中,在对上了一道冷峻的目光后,飞快的收回视线,拼了命的点头,答案不言而喻。

张满横冷笑一声:“姑娘这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张某虽无大才,不过非礼勿视的道理还是懂的!你却怀疑张某发现了什么劳什子的缝隙?并且暗示高琅去看?张某有何理由去做?”

他双手一摊:“姑娘又如何断定,那缝隙是张某发现的?难道在姑娘心中,张某是个衣冠禽兽不成?”

宋朵朵回道:“其一: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不希望高琅扰乱你们合谋惨杀石嘉洬的计划;其二,那缝隙虽极其狭窄,但位置偏高!张举人你的身长在这里算是佼佼者,很多人不易察觉之地,你也许只是无意识的扫一眼就能发现,这也就是高琅偷看时,必须要踏着凳子的原因!”

何况男女宾更衣室之间,只有一扇被锁死的房门,以及女宾区一块厚帘子,并不隔音。

人在更衣之时听到了门板后传来异性的声音,无论怎么正经的人都会下意识的回头瞧上一眼,而且缝隙中透出的光线,被有心之人察觉并不意外。

宋朵朵:“张举人若还觉得冤枉,我们大可以一同前往男宾更衣室比照一二,看看这里除了你,谁的身高与那缝隙最为相近!”

言泽闻言直呼一派胡言:“姑娘此言甚为牵强,学生不屑与你申辩!学生只问姑娘:我们有何理由合谋杀害石兄?还有,姑娘既说我们合谋杀害石兄,那为何云兄也遇害了?总不能是学生等人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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