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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止,你若是敢死……

裴澜费力的抬了抬手,却终究是失力垂了下去。他很想替阮菱擦擦眼泪,最后也只是轻轻喘息着,试图狠道:“不许哭。”

阮菱急忙抬手擦眼泪,哽咽的说话断断续续:“我……不哭,不……哭,你别动。”

喧嚣声和战乱声终于在此刻沉寂了下来,天地间唯余长定殿熊熊燃烧的大火,不知疲倦的燃烧着。

很快,纮玉带着人来,他侧着身子:“还请娘娘起身,殿下和七皇子伤势严重,需要立即抬走救治!”

阮菱应声站了起来。

院子里满是士兵,突然有人一声大喊:“鬼鬼祟祟,你做什么的?”

阮菱心弦颤动,顿时朝后看去。她心神震颤,那双陡然睁大的美眸里倒映着一只遽然出鞘的冷箭。

她想也不想便扑到裴澜身前,恐惧得紧紧闭上了眼,眼角处划过一抹热泪。

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裴澜的反应较她更快,他紧抿唇,脑门青筋尽爆,随后拼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阮菱。

“嗖”的一声,一声闷哼,伴随着皮肉被割裂的闷响,裴澜吐了好大一口血。

殷红伴着浓黑的血污,迅速席卷青石板面。

阮菱爬起来,看见他后背上笔直的插着一支弓箭。

不远处,侍卫们大喊抓到了贼人,兰溪放下袖箭,突然大笑,笑得癫狂:“哈哈哈,娘娘,奴婢做到了,奴婢做到了!贱人从此不会好过,不会好过的!”

侍卫一记长剑,猛地贯穿了兰溪腹腔。她陡然睁大了眼,恨毒的看着阮菱,随后轰然砸地。

“夫君!你别吓我!”阮菱大口喘着粗气,身子梗得僵在一起,睁圆了眼眸看着流血的裴澜,眼底大撼,随后身子控制不住的痉挛了两下,一同栽了过去。

圣人脸色越来越凝重:“救人!快救人!”

天边渐渐露出了鸭蛋青的白边,太阳冉冉升起。

八月十九就在这样的巨变中过去了。

八月二十,早朝,宣政殿。

众大臣统统匍匐跪在地上,谁能想到,他们只是睡了一觉,就赶上了几十年不遇的政变呢。

那些素日与周家交好的官员更是抖如筛糠,无地自处。

起的高了,才摔得厉害。圣人原来是在演戏啊!

病了数月的圣人重新坐回龙椅,明黄龙袍,高悬的金冠珠帘下,那张脸端整持重,俊眉之下的双眼幽泓深邃。

苏公公撑起圣绢,高声念道:“八月十九,逆贼周氏一族伙同废后发动政变,以朕之兵,逼朕之宫,以上十恶不赦,更有百种罪名罄竹难书,朕心甚哀。着以周氏九族之灭,以平战死将士英魂,钦哉!”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苏公公紧接着又拿起一道圣绢:“奉天承运,圣人诏曰。八月十九宫变,太子裴澜,七皇子裴止,英武忠君,关键时刻以血肉之躯护楚朝清明,朕心甚慰。吾年事已高,不日退位,储君裴澜,幼为太子,处事沉稳,亦多年主理国事,乃人中龙才,特立尔为皇帝;七皇子裴止救驾有功,封为荣亲王;太子左将顾忍为抚远大将军;大理寺卿谢延入中书秉政,立为丞相,钦哉!”

百臣跪地高呼:“吾皇圣明,吾皇万岁!”

——

长定殿被大火烧毁,阮菱和裴澜的寝殿暂时安置到东边的肃辉堂。

这日,阮菱端着汤药走进内殿,太子正趴在榻上,背后被灼烧的皮肤已经在渐渐结痂,硬块下边冒着一圈淡淡的粉色新肉。

“裴郎。”阮菱轻轻唤了声。

太子缓缓抬眼,见她挺着大肚子还亲自端着药碗,眉心渐渐拢起:“孤不是叫你不要再做这些事儿?”

阮菱低哼了声,端着药碗坐到他身边:“裴郎现在怕是分不清谁是大王。”

太子错愕的睨了她眼,弧度柔和而又美好侧颜,肌肤白皙的直晃人眼,是他许久都没见的小女儿情态。

他无奈笑笑:“你是,你是大王。”

阮菱那双柔软的杏眸这才漾出一丝笑容,唇边依旧不依不饶:“这样大的事儿,你都要瞒着我?民间都是夫妻一体,要同心同德,同气连枝,你可是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太子握着她的手:“就是怕你多想,才不敢告诉你。你怀着麟儿,还要日夜为这件大事儿担忧,孤不忍。”

阮菱又哼了声,把药递了过去。

太子喝了口,旋即问:“阿止如何了?”

阮菱摇头:“我上午去看过,还是昏迷不醒。”

提到裴止,阮菱心间便发酸的厉害,不可抑制的难过:“太医说,阿止的左腿算是废掉了。筋膜断裂,骨头坏死,周遭的肉全都剜去了,就算长出了新肉,也再走不了。”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太子捏了捏她的掌心:“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你不能替阿止做选择,孤也不能。都是要做娘的人了,就别哭了,嗯?”

阮菱点点头,她轻音道:“裴郎快把药喝了吧。”

太子淡淡道:“喝不了。”

对面的男人挑着眉,狭长的凤眸潋滟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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