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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那傻子秉性其实聪敏,只是因缘际会忘了前尘旧事罢。

孙家的丫头仆庶,一拥而出,孙家二少爷一把鼻涕一把泪,惶惶哭道,“大哥……惠崇好生担心大哥,惟恐大哥遇人之艰难,忧心烈烈,坐立难安……”

看他还要继续哭下去,孙少爷笑道,“咱们进屋再说,莫在外头丢人现眼。”

孙慧崇注意到了那笑呵呵的傻子,犹疑不已,“这位是……”

孙少爷暗想孙家也不吝于一顿饭菜一套布衣,便道,“与我一同遇难的人。”

孙慧崇挤出笑来,“既然有缘,也请进。”

孙少爷和二弟使眼色,这是个傻子。

孙慧崇撇了撇嘴,了然状甚。

孙少爷一进家门,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用皂叶丝瓜络洗去身上一层污垢尘渍,其间以指探至下身,菊丨穴已如常。

着好锦衣,一身清爽,心情也好了许多。一踏出房门,孙武迎上来,“少爷,您带回来的那位朋友根本不听人话,也不让人近身呐。”

“哦?不必管他,随他去好了。”

孙武尴尬着脸面,“不是……少爷,他敞着衣衫,叫那些丫鬟婆子看着实在不好。”

孙少爷瞥他一眼,“去看看罢。”

于是亲自去到客房,只见丫头婆子们在门口痴痴的笑,颊上绯红,都斥退了,推门进去,那傻子衣衫被扒开,裤子松垮垮吊着,状身材一览无虞,一丝赘肉都无,再看他胯下好大一团,纵是孙少爷也不禁微赧。

傻子本在那拍水玩,一副孩儿气,看到是孙少爷,就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他。

“怎地不让人帮你洗澡?”

傻子呵呵笑了起来。

孙少爷半叹了口气,“把衣衫褪了,到水里去。”

他的话傻子倒听懂了,扯掉了破布似挂在身上的衣衫。就听咯噔一声,一块玉石样的东西滚到地上,孙少爷拾起来,稍一端详,那是个通体墨玉的印章,平淡无奇,底下有四个小篆:郦寅初印。这个姓氏少见,是古时候的国姓,名字却有些耳熟,孙少爷一时也想不起来。

就在他看印章的时候,傻子已经光溜溜的扑通一下坐到浴桶里,又溅出一地水,正在浴桶里望着孙少爷。

孙少爷轻斥,“难道还要我跟你洗不成?”

傻子仍是呵呵笑着。

孙少爷只有叹气,走到浴桶边上,拿了舀子往他头上淋水,一舀子下去,傻子像狗样甩了孙少爷一身水。

经他这一通闹,桶里水已凉彻。

“活该!”

孙少爷骂道,却还是挽起衣袖,绞了巾帕,狠命地搓起他身上的泥垢来,怕他着凉,动作还奇快,巾帕行至腰下,孙少爷把巾帕一扔,“照我刚刚的样子,自己洗。”

傻子果真听他的话,自己捉着巾帕,站在浴桶里,笨拙地擦洗身子。

孙少爷抱胸在一边站着,看他刷出一桶黑水,想是洗得差不多了,道声,“出来罢。”

傻子闻言,就那么赤条条地跨了出来,胯下那物随他动作一阵晃荡,看得孙少爷慌忙移开视线,劈手拿了干净衣衫,递到他手里,“衣服你总会穿的罢。”

傻子拿起上衣比划了下,然后愣愣看着孙少爷,孙少爷帮他穿好,“我知你聪明,只帮你一次,你学着。”里衣,外衣,里裤,外裤,一层层摺齐整,再跟他系好腰带,把他那印章贴身放好,全程那傻子都一声不吭,张开双臂任由孙少爷摆弄,只眼珠子逡着孙少爷瞬也不瞬。

“用过晚膳,我还是留你睡一晚,明早就请你走。”对着傻子那稚气眼神,孙少爷只觉这话说得无端不忍,心下莫名一酸。

2009-11-2209:55回复

威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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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5

孙少爷劫后余生,坐在主位上,孙二少爷理所当然坐他右手边,傻子本来和小辈们坐在一起,一看和孙少爷隔了两张圆桌,硬是要挤在孙少爷左手边坐着,孙少爷怕他闹将起来,也就算了。这两人一个缠着孙少爷絮絮叨叨,摆明不堪受扰,一个长得凶恶,一副生人勿近,有族亲们刚端起酒碗,想敬孙少爷一碗,跟着就打了退堂鼓。

孙慧崇凑近兄长,“大哥,这是哪里来的人物你有个大概么?我看他分明是习武的江湖人。”

“反正是萍水相逢,你管他作甚。”

“让这傻子独自一人,大哥你不怕他饿死、冻死?”孙慧崇觉得奇怪,孙家大少爷虽花心,但是出了名的善商,从不轻易开罪人,遇到老弱妇孺,能帮忙的绝不吝惜,何况共过患难,留住一晚于别人比如他孙家二少已算发善心,于孙大少,却反常。

孙少爷横他一眼,“这七月流火的见鬼吓死比冻死容易百八十倍,何况他恁大的块头,干甚么活计不能混一口饭吃。”

孙慧崇大惊小怪,“那可是个傻子喏大哥。”

孙少爷露齿一笑,低声,“哼,傻是不明事理痴痴呆呆,你看他那一点像?”孙慧崇不着声色地打量过去,孙少爷又道,“我再问你,有朝一日你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会了,周遭什么都不认识,看着这些那些,你不会急得哭?”

傻子吃饱了饭,把视线投到两兄弟这头,定定看着,咧着嘴笑。孙慧崇越看越觉得大哥所言在理,“大哥的意思是,这人无需我们担心,今日不和他多打交道是怕日后惹祸上身?大哥真真目光长远……”

孙少爷心道:我胡诌的这些,也只有你能越看越像了。

不经意对上傻子目光,清澈澈的,仿若镜鉴,一时愧从心中来,吩咐慧崇安排他住处,先行回房歇息了。

第二日孙少爷早早醒了,听孙武说昨日孙少爷回房后,傻子满堂屋的乱窜,又是扔筷子,又是摔碗,只差没掀了桌子,上房揭瓦。

付之一笑。

差了孙武去做事,自己偷偷摸摸地去了别院,伫在廊渡出张望客房动静。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傻子才推门出来,衣衫还算齐整,力充沛的模样,负责别院的丫头怯生生的问道,“大爷要梳洗罢?”

忙跳了出去,“你下去罢,我来。”

覃镇不比富贵繁华的京都地方,不然也不会有匪独大,孙家早早去了家主,规矩不多,仆众也大都不是死契,不拘泥于主奴,孙家几个兄弟不消人伺候的时候也是极多的,那丫头给孙少爷一鞠就退了下去。

傻子一看到孙少爷就亲昵地迎了上来,笑得眼睛弯成了条缝。

孙少爷把他领着往外走,出了孙家又一直走到街口,拐了弯,这才停下来,傻子还是不谙世事的鲁直样子,孙少爷道,“天下无不散筵席,何况你还亏待了我,我们就此后会有期。”心里补了句:最好你莫留在覃镇。

转身就逃难似的跑了,初时还觉着傻子跟在他后面,一路都不敢回头看,直到到了家,阖上了厚重木门,竖起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晌,也未听得动静。

默念了声佛号,平了平心,就进了屋里,唤来孙武,吩咐说不要随便开门,开门也不要放那傻子进来。

孙武以为是那傻子不懂规矩,饭桌上唐突了孙少爷,连连答是,还骂了声,“不识好歹的傻子。”

2009-11-2209:56回复

威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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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6

孙武极怨恨那日同孙少爷一起回来的傻子。

看罢:少爷下了逐客令,傻子大概知道自己被人赶出去了,不吵不闹只可怜兮兮地坐在孙家大门边上,日头毒,他便移到了孙家对面,恁大个人缩在那树荫里,巴巴望着孙府。倒有路人给他扔钱。

孙武不是嫉妒,是憎恨,傻子整日在那,有碍观瞻。大少爷闭门修养,孙家二少爷见了傻子直皱眉,找了云桥客栈的掌柜的他打杂,赏他一口饭吃。

没两天,出事了,还惊动了大少爷。

孙少爷自从把傻子带了出去就开始心神不宁,这日破晓前后,发了一场梦,起来时一阵恍惚,竟然梦失了。

脑子里浮起傻子那张不谙世事的脸,不由得低咒了一声,把孙武唬得一惊。

“孙武,那个傻子还在门口?”

“二少爷让他到云桥客栈打杂去了。”

“哦。”

孙武不知道孙少爷这声甚么意思,瞥了一眼孙少爷的床榻,暗想孙少爷也该去会会那群莺莺燕燕了。

孙少爷起来冲凉,舒展了下骨头,着了身新衣,葱绿缎子把脸衬得白皙俊朗,眉目如画,昂首挺胸,带着孙武,出门去了。

孙少爷虽说闭门修养了几日,其实是浮生偷得半日闲。他此次折了一些人手,损了一批银两,失了后丨庭贞操暂且不提,这还不算了,那些命丧匪徒手里的弟兄家里,无论如何也要上门接济点,既然是匪患,就不得不跟官衙打交道,店铺里周转的银两也都要他亲自提去,一桩一桩,列阵胸次。

布庄生意不错,账目也清楚,孙少爷刚坐下来想喝杯茶,孙家二少爷急惊风样地跑了来,满脸委屈,还带着伤,进来就叫,“看着大少爷没?”

忙唤住他,“惠崇,出了甚么事?”

孙慧崇囔囔着,“还不是那傻子惹的祸,我原道只是个傻子,么料到居然还是个疯子……”

“讲清楚。”

孙慧崇看大哥皱起眉毛,赶紧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遭:他看那傻子可怜,身体又壮实,就给云桥的傅老板说了声为他说了事,可今日傅老板突而派人送口信让他过去,他去时那傻子正狂性大发,云桥客栈里头的东西被他扔得七七八八,跑堂的被他打晕了过去,客人都受了惊吓,傅老板脸上挨了一拳,老脸黑了一块,躲在门柱后头,战战兢兢地唤孙二少爷的名讳。

惊恐道:二少爷,这傻子疯了!

他脸上不知是肉疼还是心疼,老泪横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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