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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关系,他是他,我是我。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注意到他这种小人物,如果您担心我会为自己洗罪来调查我的私生活,实在不必大周章至此。”

“是吗?那你们的确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噢,我实在为你痛心,你提携他到这个程度,他却利用完你就跑,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人。”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请回去吧,地牢里实在不适合您这样尊贵的人物。”

阿利多西在他脸上的确找不到任何表情。这么多难听的话却不到半点效果,他冷冷地说:“好,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等到绞刑来的那一天,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他带着男仆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等这伙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杜乔本来笔挺的背影渐渐崩垮。他双腿麻木无力,背靠着湿冷的墙壁剧烈地、大幅度地喘息,空气通过喉管一下子全部挤进了肺部,胸腔被疼痛撕裂,他的脸上逼出一个两眼发黑、牙龈酸麻的苦笑。

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掉,根本不需要什么愚蠢的绳套。我可以直接死在梦里,腐烂在黑沉的、匿名的角落,最好像醉死的酒鬼,把我的尸体扔在泥泞的滩涂上,让海水冲走。生命的意义、生存的勇气、面对黑暗和痛苦的决心和信仰……这些纵然是宝贵而且实用的东西,可人不能永远牙关紧咬地活着。

……

我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人,你们都错了,不是他放弃我,明明是我先放弃了他。我甩开了他手,我无视了他的情意。他离开我才是对的,离开我这种自负的、不值一提的罪人,因为我总是带给他痛苦和麻烦,打击他的信任、伤害他,这是我应得的结果。

……

我宁愿这么死掉,宁愿消散在空气里,宁愿灰飞烟灭。反正我已经是懦弱的人了,我害怕孤独,害怕一人面对这个世界,害怕醉生梦死。没有谁曾剥夺我的意志和坚强,是我自己丢盔弃甲,是我心甘情愿的。

……

因为我是那么狂热地爱着他。

第25章阿格隆河边

地牢的守卫每天轮换两次,时间分别在清晨和傍晚。守卫也总是那两批人,他们白天就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只有送饭的修士来才能进入;晚上等到熄灯时间过后,守卫们也懈怠了,有时候坐在桌子边喝酒赌钱,有时候大声吆喝,对着杜乔嘲讽谩骂。午夜过后,这些醉鬼们才渐渐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换班的人来叫醒他们。

自从住进地牢,杜乔日夜颠倒,晚上清醒白天睡觉。白天牢房里清静安宁,温暖干燥,适合睡眠,他一觉能直接睡过午饭时间到下午。晚上守卫们吵闹起来,他就专心祷告,或者用石子在墙上涂画写字。为了保持对时间的敏感,他用数字记录日期,用符号代表星期。

不到十天,他已经蓬头垢面,浑身散发臭气。习惯了地牢里的昆虫和老鼠后,他会拿这些小动物们取乐。老鼠挨着他的脚边睡觉,用牙齿啃噬他的脚指甲,这就算游戏时间了。

但当他闭上眼开始祷告,空气立刻凝滞静止,浮游的尘埃对他来说就有了千金之重。他听到死亡的重锤在两耳间晃荡,发出威胁的低吼。他要放弃一切希望,为与天地同长久,身体要受牛虻和马蜂叮咬,然后他会到那极弱的河水之上,他能看到苏格拉底吗?能看到柏拉图、赫克托尔、埃涅阿斯、凯撒吗?但一定会见到布鲁内托拉蒂尼的,他半跪的姿势代表了什么?为什么要啃噬自己的手指?他是否后悔爱一个男人?受火雨浇灌的沙漠最终是杜乔的归处,他是投在沙地上的火球,锥心之痛将永恒地燃烧。1

一个傍晚,杜乔刚刚吃过晚饭,牢门忽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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