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熙的老家是在下了车还要步行半小时的村子里，今天是除夕，没有平整的泥地里也停着城市里回来的汽车，陈安经过的时候一一辨认，发现这个村子里也是有着那些从小楼外貌看不出的有钱人。

苏念熙的外婆正忙着做饭，外公坐在院里，正给火盆里加柴，来之前特地给两位老人家说过陈安也要一起来，外公远远看着两个模糊的男孩子影子的时候就招呼着厨房里的外婆出来了。

两位老人很热情，握着陈安的手让他坐到火盆边上，还特地留了背风的地方给他，得他给烟熏着，种惯了庄稼的手上有深深的皱纹，磨在陈安没沾过人间疾苦的手上，是厚重的触感。苏念熙没说话，把行李放进了屋里，给陈安倒了杯水出来，用的是陈安从b市带来的杯子。

“你外婆听说你要带同学来，特地多杀了一只鸡炖汤，你们饿了吗？我去把饭先盛出来。”外公拾掇好了火盆就要起身去厨房。

“外公，我去吧。你和陈安在这儿坐会儿。”苏念熙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觉得有些不妥，又再转头问了问陈安，“我去洗把脸，你要不要也洗洗？”

陈安忙不迭地跟他站起来：“一起吧。”

老人家也要作势跟上来，苏念熙拦了一下，老人也就不起身了，拾了火钳拨弄火盆：“屋里水壶里有热水，水兑得烫点，大过年的不要感冒了。”

这是陈安第一次到真正的农村生活，暖水瓶里的开水含着淡淡的柴火气，苏念熙怕他喝不惯，在他杯里加了几颗枸杞。

年夜饭是在屋子里吃的，电视上放着春晚，两位老人耳朵不太好，说话声很大，倒是显得屋子里有种和人少相反的热闹感，是陈安从未感受过的热和暖。苏念熙不让两位老人给他夹菜，陈安就有些局促地夹着面前的一道肉菜，坐在对面的外婆见了，就大声招呼着苏念熙把她面前的排骨给陈安换过去。

苏念熙正咬着筷子看电视里的小品，听了外婆的话有些懵地转过来看陈安，眼睛很缓慢地眨了眨：“嗯？”

陈安被那一声挑着尾音的询问炸得愣住，排骨推到自己面前来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我……我夹得到的，不用这么麻烦……”

苏念熙夹了一块排骨到自己碗里：“这是我外婆最拿手的酥排骨，快些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金黄色的面粉裹着排骨，咬下去一口又脆又酥，第二口又是软糯的排骨肉，许是听说陈安来自北方，辣椒面加的很少，只有一点淡淡的辣味，是刚刚好的鲜香。

陈安没有试过这种味道的川菜，惊得瞪了眼，苏念熙坐在他旁边看到他这个样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好不好吃啊？”

“好吃！”

冬天就该吃些带着辣味的东西，但却该是不燥不热的刚刚好，像苏念熙一样。

第十三章

b城已经禁燃烟花爆竹很多年了，陈家住在五环内，从陈安记事那年起，跨年那一刻就只听得到电视里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倒数声，他尚还短暂的人生经历中，从来没有现在这种站在廊下看苏念熙燃鞭炮的瞬间。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新年的第一刻响起，陈安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小心往后退了一步，又下意识抬头去看苏念熙。苏念熙眯眼看着他，陈安心里哀叹一声。

“你害怕啊？”老人在跨过了零点之后就去洗漱睡觉了，苏念熙没管满院子的红纸，跳上了台阶，站在陈安身边。

他今天心情很好，是陈安这半年里从没见过的好，笑的时候也很多。好像他在陈安来m县第一天那样的抵触和暴躁都被一句大过年的轻易揭过了，陈安舍不得让这样的好心情离苏念熙远一点点，就假装恼怒地扭过头不理他。

“我听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