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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梁尘飞骤然失了重心,向后倒去。

他身后是数九寒冬的湖水,孟榛来不及犹豫片刻,千钧一发之际,紧拽住他手腕,一时两人顺势同摔在船头,才了坠入寒冬湖水。

可还未来得及庆幸,却发现怀中梁尘飞唇色发紫,面色灰败,此时紧咬着牙关,手覆在腹部,痛极了般,强忍着,却难抑周身颤栗。

当下心惊,亦不由暗怨自己,方才大意,误以为他仅是染了风寒,竟此时才辨明梁尘飞异象……

按其人中,另一手诊其脉象,心中了然,亦不敢有片刻耽搁,定下心神,怕他就此昏厥不醒,只得不停唤他名字,“梁尘飞!!醒醒!梁尘飞!”

“来人!来人!来人啊!!”

孟榛半背着梁尘飞,踉踉跄跄向岸上走,片刻,见迎面闻声赶来了几个值夜小厮,刻意留意了其中有他随身小童小米,方才放心托付,“带太傅回房,平卧于塌,敷冷毛巾,吩咐膳房,备热豆浆,给太傅先喝下。”

对小童嘱咐两句,孟榛便疾步赶去府中药房。

抓绿豆、金银花、甘草等药,恐急中出错,深呼吸,稳了心神,方从容镇定,细称两数,燃起药炉,置药壶于其上。

此时本想再去看看梁尘飞此时是何状况,却怕奸人趁药房无人,钻了空子,坏了解药。

故在煎药整两个时辰内,孟榛皆寸步不离的守着。

本就已近午夜,煎药又近两个时辰,孟榛不由得为困意围绕,却不敢打盹儿,为了提神,索性寻了些山楂干,边吃着,边在药炉前煎药。

这才神些,望着墙边所映火光,一时失神,不由思索起来,究竟是谁,想要给梁尘飞下这般狠绝之毒?

梁尘飞所中之毒,名为风季子,乃世间罕有毒花,生于悬崖峭壁,风吹其花粉,即可散毒,所在之处,方圆几里,再无他物。

制此毒,需借金银器物,采其花蕊,烘干,研磨成末,状似盐,无味,难为人所察觉。

且中毒者,毒发急剧,想解此毒,一般的郎中根本无从下手,若不是今日自己在他府上,恐怕,明早,便有当朝太傅不知何由,暴毙于府的消息传出?

亦或……彼时若他不在,那整个梁府岂不是任人拿捏?恐怕,梁尘飞还不知是要被强背上什么罪名?!比如?谋划刺杀二皇子…暗杀使臣…?!最后,畏罪自杀?!

思及此处,孟榛倍感森然,额上渗出细细冷汗,心神亦慌了几分,余光不经意轻瞥,只见所映火光之中,竟忽现刀剑冷光?!

剑锋划破空气,咻声鸣然。

回身见一黑衣人持剑,直奔自己面门而来,孟榛当下闪身,摔在地上,打了个滚,抽出小凳,扔向黑衣人,方侥幸避过一剑。

黑衣人目的极明确,未与孟榛多做纠缠,目光所及,见了药壶,继而立即转身,举剑劈向药炉上的药壶……

豆浆仅是暂缓其毒,今晚若没了解药,梁尘飞必将一命呜呼!

想至此处,孟榛一时顾不得别的,疾步上前,以身护住药炉,仿佛无痛觉般,拿起药炉,便跑向门外逃命。

骤然,却听身后,“噗……”

寒刀入身之声,端着药,孟榛冷汗垂下。

自己…难道,就要这般?去了……?

今年自己可方才十八!还未尝遍天下美味佳肴!

未游遍世间名山大川!

未访遍神隐之杏林前人!

最重要的,她可还未找到小哥哥啊!

腿软了下来,手上也愈发无力,几欲瘫软在地。

手上药壶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却蓦地被人接住,搭眼一看,又是个黑衣人?!

却同方才的不同,眼前这个黑衣人并未遮面,双手捧着药壶,仍是面不改色,“夫人!谅属下来迟!”

孟榛觉得自己已是有进气儿没出气了,声线都止不住的抖,“你…你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稳妥将药壶放在一边,恭敬有加,如实禀报,“属下乃太傅亲卫,听太傅调遣,暗中护您安危。”

同见了亲人般,孟榛几近热泪盈眶,“那你…你怎么来的这么迟!快…快去给我拿纱布!绷带!”

黑衣人嘴角抽了抽,“绷带?夫人,您,不曾有外伤啊。”

孟榛不敢置信,试探着以手捂腹,颤颤巍巍搭眼一瞧……

诶?!

什么也没有?!没有血?!自己也没伤?!方才刀子不是插在自己身上?!

霎时,顿觉神百倍,回首望向身后,原是之前的黑衣人,被亲卫所弑。

不由得长呼一口气,“那就好!快!容我看看药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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