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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妹妹郑云霓,她见过了盛京高门公子的鲜花着锦,怎么可能再安心嫁于小门小户作人妇,眼界儿一高,如今拖到十八岁了还没定亲,实在不能再耽误。

总之说来说去归结于一句话:希望温窈心存仁善孝道,同意将郑高节一家接回盛京,往后一家人和睦过日子。

“郑大人为他们一个个都思虑得这么周到,怎么不为自己也说说好话?”

郑若安从小便爱做旁人眼里的好孩子,他人为先自己垫后,端的是幅大公无私的模样。

可贺兰毓小时候就直说过他虚伪,教温窈少跟他学那些没用的。

“你是为自己的官职前途吧?”温窈笑他:“可我奉劝一句,你要是还想在同僚之间立足,就别再来我跟前碍眼。”

“郑家的人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非要和我扯上关系,那也可以,我便将郑高节的罪己书公告官府,告诉全盛京的人,你——原是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

大家族子女向来有嫡庶之分,那代表尊贵与否,但还有一种根本上不得台面的,便是无媒苟合而来的私生子。

庶子庶女不受人重视,可起码人家出生宝册周全

但私生子,那是一个人抹不去的污点,更何况郑若安还是个隐瞒撒谎,冒充嫡子的私生子。

温窈母亲去的早,郑若安就算届时想拿嫡母甘愿收养作借口辩解,都不成。

那封罪己书一旦真传开了,他的脸面就只配被人踩在地上蹂躏,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

倒也不知贺兰毓究竟怎么逼得郑高节那老狐狸老老实实写下的……

“你!你个蛇蝎妇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父亲当初就不该生养你!”

郑若安骂她,措辞难听得很。

可温窈没工夫同他废话,绕开他去院门口一气儿将门上几个家丁全撵了,而后吩咐万喜送客。

郑若安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捏着都不住发抖,却也没法子,只能势头汹汹地来,又一次灰头土脸地走了。

俗话都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郑家没有人再来登过温家的门。

***

那日城卫司清早前往相府押解齐云舒时,贺兰毓上朝去了没在,传话的小厮直接去的弘禧阁。

当初皇帝赐婚的是公府千金与相爷,如今齐云舒被贬庶人戴罪之身,那婚事自然便不存在了。

老夫人和老太爷眼睁睁看着人出门,老夫人眼睛都泛红了,等瞧不见人后,二老回去相对坐在软榻上,一个闷头不语,一个唉声叹气。

这下好,偌大的府邸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原来到头来竟是什么都没落着。

相府后宅无人,贺兰毓成了孑然一身,老夫人往年的许多闺中姐妹,甭管从前亲不亲,但凡家中有适龄闺女的,一时间陡然全都热络了起来。

今日请她喝个茶,明日请她赴个宴、听个曲儿,反正有意无意,都会叫姑娘上前来露个脸熟。

老夫人又做不了贺兰毓的主,不便推脱便只好先应付着。

可耐不过有些人家攀附之心太过不遮掩了些,就譬如御史吴家。

那吴家如今只一位未出嫁的小姐,还得再过两个月才到及笄的年龄,那么小,却也被吴老太太拉到老夫人跟前示好。

老夫人看着那姑娘,面上只能勉强挂着尴尬的笑。

若是兰毓当年顺利跟渺渺成了婚,孩子约莫都能跟这吴小姐差不了几岁……

如此一来二去的久了,老夫人就不爱再去人前露脸了。

只这日恰逢贺兰毓休沐在府中,老夫人请他去弘禧阁用午膳,席间拐弯抹角提了一句,问他有没有想给后院添人的意向?

贺兰毓闻言抬眸看了二老一眼,见老太爷也那么看着他,大约也能明白他们的焦灼在哪里。

他已经放温渺渺自由,温渺渺也不爱如今的他,两个人这辈子都没可能了,他不娶妻就只能独身一辈子。

可天底下就没有老人不想抱孙子,但凡他两个哥哥还在,贺家现如今早该儿孙满堂的,可偏偏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二老不指着他也没人能指望了。

“近来朝中事务繁重,我暂且没功夫想那些,先搁着吧。”

贺兰毓到底没松口。

他还是想再等等,也不知道自己等什么,总归至少……至少等到温渺渺先另嫁了他人,他或许就能彻底死心了。

说起来,温渺渺已经回温家一个多月了,家主与主母不同,不管是内宅还是外头的场面都需得应付,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处置得好那些麻烦事。

贺兰毓期间几次三番想派人去打听,但每次话到嘴边儿都还是咽了下去。

他已经强行让自己将明澄院里有关温渺渺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甚至连府中院子大多也吩咐工匠拆了改建其他景观,甚至连府中格局都一改再改。

做这么彻底,就是不想再忍不住功亏一篑。

忍,就忍着不去想温渺渺,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两个月不行便半年、一年、下一个五年,总有一天会放下的。

他不相信自己真的就那么没出息。

夜里书房孤灯一盏,贺兰毓伏案看公文往往要到深夜。

皇帝刚不情不愿处置了勋国公府,回过头便将祭台之事交于了他去督察,显然是心底对此事愤懑难平。

君臣之间便如博弈双方,但为君者本身便权高一等,为君者行差踏错一步,损失的暂且只是棋子,可为臣者若露出破绽,最先丢得一定是自己的脑袋。

古往今来,身居高位大权在握还能在晚年功成身退者,寥寥数人罢了。

“爷、爷,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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