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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可是又在醉酒?”齐云舒问。

盈袖摇头,“待会儿就要上朝,爷有分寸,这会子正在屋里收拾穿戴呢,夫人要过去瞧瞧吗?”

齐云舒身子动了动,可到底还是作罢,她现在过去做什么呢?

把心里的不悦摆在脸上给他看,那是自讨没趣,可要是当做什么都没有,高高兴兴地,她做不到不说,他恐怕也更觉得刺眼。

直临到年节过后的一日傍晚,贺兰毓不知在哪里赴宴回来,原就喝了酒,回到明澄院又照例教来福送酒进去后,兀自关上了门。

齐云舒坐在软榻上放心不下,又踌躇不前。

盈袖遂劝她,“夫人别等了,就这么等是等不来爷的,您得教爷看着您的好才行啊。”

“可是……”

“您别可是了,快去吧!”

她就缺个人推那一把,心里一根筋捋直了,便起身从盈袖手中接过灯笼,披着狐裘往明澄院去了。

踏着残雪一路到门前,并无人敢拦。

齐云舒不敢贸然推门,先站在门前轻敲了一下,“夫……”

谁料话音闷在喉咙中都未及说完,里头顿时教人扔过来个酒坛,哐当一声砸在门上摔了个粉碎。

“滚!”

她吓得浑身一颤,站在门前僵住许久,眼眶憋得通红,终于咬着唇要转身离开之际,心里却一个劲儿地回荡个声音——

一定得进去,受不得这些委屈,他的心就永远都会在温氏那儿!

一念及此,齐云舒沉了沉心,握紧手中的灯笼杆,径直推门而入。

她豁出去了,只想着:若他当真不分青红皂白打伤了她,那日后至少也算能得几分他愧疚与怜惜。

幸而此回进去没有酒坛再扔过来。

屋里没有烛火,昏暗得厉害,齐云舒小心绕过地上的碎片往里走,一直到里间书房桌案边,摇曳的灯笼光照出个萧然席地的人影。

贺兰毓就那么靠着桌案,浑身酒气,一旁摆满了空置的酒坛。

“夫君……”

齐云舒轻唤了声,他没吭声,似是昏睡过去了。

她借着灯笼光看他失魂落魄地模样,忍着酸楚去将桌子上的烛台点燃,便躬腰去扶他。

岂料双手才碰到他腰背,贺兰毓陡然从梦中惊醒,眸中冷厉顿时一闪而过。

齐云舒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也没来得及发出半个音,喉咙间猛地掐上一只大掌,砰的一声将她按在了一旁的书案上。

“你也想学尹曼惜的故技重施是吗?!”

贺兰毓双目布满血丝,凶狠暴戾,那只粗糙的大手犹似虎爪一般,牢牢捏在齐云舒细细的脖颈上,仿佛只要再用一点力,便可以结束了她。

齐云舒吓得自觉呼吸不畅,一张脸霎时全无血色。

她从没像此刻这般怕过他,挥舞着四肢拼尽全力挣扎,拼命摇头试图教他放手,眼泪顺着泛红的眼角无力滑进鬓遍。

贺兰毓垂眸看着她面上惊惶恐惧的神情,和当初的尹曼惜当真是如出一辙!

他心下腾生厌恶,一把松开她,重又靠回到桌案边。

齐云舒本已满腔委屈与惶恐无处倾诉,再经历此间惊吓,顿时声泪俱下,“我与你是皇帝御旨赐婚的夫妻,你就这么对我吗?”

他却只觉疲乏,起身欲走。

齐云舒抬手拉他衣袖没拉住,那片衣角自手中脱离得毫不留情。

她颓然扑倒在地上,冲他哭喊,“你站住!你给我站住!贺兰毓你告诉我,我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温氏?”

贺兰毓脚步不停,她跌跌撞撞地追上去。

“她有我对你好吗?你受伤的时候是我衣不解带地在一旁照顾你,可她在做什么,她在忙着逃走!你为什么就是看不见!”

“更何况我身后有国公府,有太后,有皇帝,她呢,她除了矫情做作、欲拒还迎,她还能给你什么?”

贺兰毓的步子终于停下来,转过身,一双眼睛森寒无比对上她,“你莫不是觉得,我有如今,全拜与你的这桩婚事而来?”

齐云舒教那眸光中的寒意浸透了脊梁,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不蠢,待回过神来,如何能不明白自己那话说得有多么的荒谬,他的功勋都是出生入死在战场上赢来的,不需要任何人施舍给予。

他娶她,与有荣焉的是她与国公府,权衡心安的是皇帝与太后。

齐云舒全身的尖刺都教那一句话消磨殆尽了,站在原地咬唇不语,一只手紧紧抓在身旁的画柱上,试图给自己找个依靠。

她在他眼前站不稳脚步,费尽心力撑回到毕月阁,进了门喝退众人后,终于忍不住扑倒在床榻上以泪洗面,哭得昏天黑地。

但这晚临至夜间亥时末,明澄院那边忽有脚步声匆匆响起,动静颇为急促。

齐云舒仍旧未能控制住自己一颗探究的心,派了盈袖去打听。

才道是凤隐山来的侍卫,说温氏今日下午骑马在林间散步,偶遇狂鹿飞奔惊了马,被马匹裹挟着疾冲而走,连同追上去救人的侍卫,眼下都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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