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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填饱了肚子,便伸出粉红的舌尖舔舔唇,又从袖子里拿出手帕细细擦了擦唇,而后起身去给自己泡了一盏菊花茶清口。

一应习惯都仍旧是小时候那一套,连神态都没怎么变化。

“温渺渺,我想喝水。”他忽然说。

温窈正站在桌边沏第二杯雪顶银翠来喝,顺手也给他倒了一杯,端到床前递给了他,他一口气便全都喝光了,杯子递给她,表示还要一杯。

但外间正有婢女捧着药碗进来,她便不再给他了,接过药碗递过去,教他先喝药。

贺兰毓看她正经模样,垂眸轻笑了声,侧着身子支起手肘喝药时,她甚至细心起身从床里侧拿了个迎枕塞到他身后。

可等喝完了药,他却听见她问:“你先前说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的话,是算数的吗?”

他心中一霎噔地响了下,“你想说什么?”

温窈也没拐弯抹角,“我想同老太爷一道去燕林庄园。”

她的神情、眼中,无一不是平静无澜,恰恰对应出他所有无处藏身的仓惶与落寞。

贺兰毓蹙起眉,眸中涌上一股酸楚,问:“哪怕亲耳听到尹曼惜说得话,你到现在也仍旧不肯相信我,还是一心想要离开吗?”

温窈却摇头。

“相不相信、原不原谅又有什么重要?”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只是曾经过去的那五年,早已不会因为你或我,亦或是任何一个人的不愿承认,就变得从不存在,你明白吗?”

已经发生的事,便注定留下痕迹,谁都抹不掉。

他想要与她回到从前,可现在的他们之间,隔着尹曼惜母子、隔着齐云舒、还隔着易连铮。

甚至两个人本身,都已不再是当初眼里心里都只有彼此的“渺渺”与“三哥”了。

他们回不到过去。

贺兰毓听罢忽地笑了,笑出了满腔失望,笑得满目泛红。

他看着面前的温渺渺,便知道她只是当自己是个高高的旁观者,才能那么冷静地说出这些话。

从头到尾,苦苦追寻真相的,站在原地踏步不前的,都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他握在她小臂上的手逐渐脱力,最后孤零零垂落在锦被上,温渺渺便不再多留了,动作轻缓地从床边站起身来。

贺兰毓低垂着长睫呆怔片刻,忽地又伸手抓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捧起她的脸,重重吻了下去。

绵长的吻,充满了汤药的苦味,后来他竟在哭,眼泪掺杂进来,变得苦涩又酸楚,他双臂抱住她很紧很紧,几乎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等他松开她时,胸膛伤口的血迹洇出来,沾染到她齐胸襦裙的胸口上,殷红一点,像极了心头的一颗朱砂痣。

不多时,屋外传来一串女子的哭泣声,想必是齐云舒听闻他醒了,专程前来请罪的。

那一碗又一碗的毒药,哪怕她是不知者无罪,可也不可能不怕贺兰毓因此生出心结,从而对她心生芥蒂。

人的疑心一向是颗种子,一旦种下了,便不知哪天会发芽。

温窈踏出明澄院寝阁时,齐云舒不顾仪态在外头廊檐下跪着抹眼泪,贺兰毓却没有开口教她进去。

一时想必有些骑虎难下,毕竟她既然是自己要跪的,那便没有再自己起身的道理,当真昏招。

老太爷返回燕林庄园疗养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温窈接回云嬷嬷与月牙儿后,便教她们全部回了温家宅子看家,自明澄院出来后的第二日,来福领着四个新的贴身婢女到灿星阁跟她。

她之后没有再踏足过明澄院,便也没见过贺兰毓,临出发那天他也没有露面,随行的只有一队严阵以待的侍卫,与那四个婢女。

温窈登上马车后,身心疲惫,躬腰埋头膝上。

那弯曲的身子中,起初只传出一丝丝渐重的呼吸声,后来慢慢放大成啜泣,到最后,马车行入喧闹的集市区,放声的哭泣也被周遭嘈杂的声音所掩盖。

海棠轩大火那晚尹曼惜临死前说得那句话,她后来听明白了。

——你也是个傻子。

原来五年前身处那场算计中的傻子,从来都不止贺兰毓一个。

第24章 慵然 小曲儿佐梅酒

马车出盛京城后, 整整往西南方向行了一日,下半晌日头陷进半山腰时, 停在了凤隐山脚下。

温窈昏沉倒在车榻上大梦过一场,而后是教丫鬟锦珠轻声唤醒的,“姨娘,咱们到了。”

燕林庄园原是前朝帝王为宠妃建造的温泉宫,特意挑中了这处山中有地下暖脉,每逢冬季气候宜人,早些年由先帝赐予了老太爷, 用作疗养避世之所。

温窈从前其实来过一回。

那是祖母去世后不久,她与郑高节因祖母治病一茬儿隔阂愈深,那段时间每日不愿见人,便将自己锁在闺房中以泪洗面。

贺兰毓看不过去,遂给她出主意借口养病, 将她带来了这里。

那次她一直在庄园中待了两个月, 贺兰毓并没空时时作陪, 便约定半月过来看她一次,每回前来, 总会带不少好吃的好玩儿的逗她开心。

但其实那时他因科考白卷之事, 教先帝安排去了翰林院任职, 每日与故纸堆作伴,还美其名曰令他修身养性, 心里也正烦闷不已。

有一回, 明明半个月来看她的日子都过了, 贺兰毓还没来,温窈等得着急了,便教人去找他。

这一找, 才听说前不久先帝携几位皇子驾临翰林院,恰逢应他当值,先帝遂传召他近前陪同诸皇子,谁知派去的内侍走遍了整个翰林院也寻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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