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绵绵跑飞的头发给她撸顺，霍宪低头看着她：“怕你迷路。”

云绵绵笑道，握住了霍宪的手。

曲鸣天说下午来接云绵绵，果真就是下午来接的她，五点钟准时出现在门口，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和霍宪告别后，云绵绵哭笑不得地上了车，离开了黄云村。

村口，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往村里走，看见迎面行驶而来的小轿车，侧身让了路，他看着缓缓离开的车，眼神复杂。

云绵绵看向窗外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那人的模样，愣了片刻，然后笑了。

不过是半年未见，云建军就像是老了二十多岁，原本还乌黑的头发全部变得花白。也是，一家子除了他都进了牢里，能不白头吗。

霍宪回来后没两天就走了，云绵绵也一直没有回学校，而是被赶来的钱教授给抓到了杭市参加物理培训去了。

全国物理决赛在三月初，云绵绵来参加培训也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那些早已经过来参加培训的同学看见云绵绵出现的时候，都倍感惊讶。和云绵绵同市的学生看见她过来，连忙举手招呼她坐过来。

“同学，你怎么现在才来培训？”男生有些好奇。

云绵绵坐下后，从包里拿出了书摆在桌面：“去参加数学竞赛了。”

回想了一下全国数学竞赛的时间，男生有些不理解：“全国数学竞赛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欧洲联赛。”云绵绵看了男生一眼，“老师来了，你还不拿书吗。”

被这么一提醒，男生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书，老老实实的等着老师过来上课。

培训是在浙大举行的，给这群学生上课的教授和钱教授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当年下乡的时候他俩都被分到了同个牛棚，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所以来上课的时候，元教授还特意关注了一下今天刚刚过来的同学。

看到那个小姑娘意气风发的模样，元教授露出了一个笑，果然是钱教授看中的孩子，这个模样，和当年的钱教授一模一样。

“昨天我们讲到了牛顿第三定律，今天我们再来讲讲胡克定律。”元教授站在讲台上，拿出了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f=k·Δx这个公式。

云绵绵翻开了书，最后停在了力学那部分，她看着黑板认真的坐下了笔记。

元教授既然已经讲过牛顿第三定律，就代表前面的第一和第二都已经讲解过了，她过来之前看过考纲，大概就是力学、热学、电学、光学。这些内容对她来说都是烂熟于心的了，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轻松的就拿到预赛第一了。

上课期间，元教授还不忘往云绵绵那边看，似乎是在看她能不能跟上进度，见云绵绵没有面露疑惑，元教授点了点头，看来她去参加数学比赛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看物理的内容。

一上午的课结束之后，元教授站在了讲台上，把云绵绵给留了下来。

“听老钱说你去欧洲参加了比赛，现在回来感觉还跟得上吗？”元教授坐在讲桌前，手里还拿着钢笔在批改试卷。

当元教授提到钱教授的时候，云绵绵就知道，钱教授早就已经和元教授打好招呼了，她心里一阵感动，内心的天平已经开始倾向了浙大。

“跟得上，力学部分我有专门学习过。”云绵绵如实回答。

“看的哪本？”元教授来了兴趣，他停下手中的笔，多问了一句。

云绵绵微笑：“是钱老62年出的那本《物理力学讲义》。”

“看来你对力学已经很了解了。”元教授并不觉得云绵绵实在吹牛，这个年代不像后来网络发达，想要吹嘘自己可以随便搜索一本书，能知道这本书，就说明云绵绵是真的看了，“这本书带了吗。”

没有拖沓，云绵绵直接从布袋里拿出了那本已经被她做了许多笔记的力学讲义，将书摆在了元教授面前，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元教授继续讲。

看到明显是被仔细做了笔记的书，元教授的笑容更加真实，他看向云绵绵，说出了赞许的话：“你是一个很用功的孩子，怪不得预赛你能够遥遥领先第二，满分第一，老钱果然没有看错学生。”

“我不是天才，只能多看看书，才能让自己不落后。”云绵绵谦虚道。

元教授只是笑，如果所有事情能够百分百靠努力达成目标，那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留下遗憾了。他大致看了看云绵绵做的笔记，然后合上书还给了云绵绵。

“这是前面热学和光学的备课笔记，你先拿去看，看完还给我。”元教授把厚厚的一本笔记给了云绵绵，眉目慈和，眼神似乎在说你就是我看好的学生，好好把老师的笔记给拿去学习。

“谢谢教授。”接过笔记，云绵绵真心道谢。

她忽然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除了云岚那一家子，大部分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都是带着善意的。

等云绵绵从食堂带了饭回宿舍的时候，两个女生早就已经在宿舍看书了。

“你现在还没吃饭吗？”短发女生看见云绵绵拎着饭盒进来，有些惊讶，“你刚刚没吃饭？”

“刚刚教授和我说了一下前面上课的内容，就耽搁了。”云绵绵对女生点了点头，微笑着解释。

短发女生恍然大悟，她想起来面前这个女生是今天才来上课的。想明白之后，短发女生拿着书开始和边上的女生开始闲谈。

“昨天晚上我去上厕所，蹲下的时候发现那里竟然有两个影子，可把我吓坏了。”

“据说这栋宿舍有闹过不干净的事情。”

“那你们还记得双缝干涉吗。”云绵绵听着两个人的聊天越来越诡异，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这是光学的内容，我记得教授应该已经讲过了。”

被这么一提醒，两个女生难免有些尴尬，她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个，你没有上过前面的课，怎么知道教授讲过双缝干涉？”短发女生拍了拍同学的肩膀，率先开口，企图缓解尴尬，“感觉你好厉害呀。”

“因为教授和我说光学的内容已经闪过了，双缝干涉是光学里面最有意思的，所以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学过了。”云绵绵盖上饭盒，抬头对短发女生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人会出现两个影子，同个物体出现两个影子，不是很有意思吗。”

“的确很有意思。”短发女生点头，又有些不太好意思，“最近学了力学之后，就把前面的内容给忘记了。”

云绵绵微笑，不再说话，转而吃自己的午饭。那两个女生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云绵绵，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大概是第一天云绵绵给她们的印象太犀利，导致后面的培训过程中，她们都没有再和云绵绵说话，云绵绵一心埋头学习，倒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和她说话。

倒是另外一个城南的同学，在培训期间和她交谈甚欢，已经发展到了晚上一起去浙大图书馆看书的地步。

大概她和城南中学的学生都特别有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