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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都比较有自信自己能在那七成的录取率之中,之后无非是进县学还是府学的差别。不管那么多,河东这地方考到秀才就此止步的比比皆是,总之先把眼下这一关过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谢良钰不管别人,他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争第一名的。在定好破题方向之后,仍是那一套草拟、检查、誊抄的程序,答得不紧不慢,如同前两场一样,在一个不前不后的时间里交了卷子。

经过前两场的历练,他也对自己的水平心中有数,府学肯定是要进的——但说实话,府学里的先生水平未必能有他的老师高,到时候约莫也只是去挂个名,该怎么学,还是要在家学的。

就像叶审言一样,他之前考试也是妥妥的头名,可这么长时间以来谢良钰跟他一起读书,可从没见过他离开家门。

想想也是,那些府学里的教授不过是八九品的官儿,有举人,也有当年排名靠后的进士,可以叶老这样名满天下的大儒的水平而言,他那是没有考,若是考了,怎么也是两榜的水平吧?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到了第二天午时前后,院试的榜单也排出来了,就张贴在府城衙门前那条街上,住在城中各处的考生们闻风而动,将一条街挤得水泄不通,欢欣鼓舞地在上面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谢良钰和一众安平来的考生一起吃过午饭,才一起相约去看榜。

榜前街道上挤得人山人海,谢良钰站在人群外头,看着面前窜动的后脑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可最讨厌这种场合了。

不过,还没等谢良钰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就早有灵活地钻进去的同年高兴地大嚷出来:“谢师兄,中了中了!小三元中了!”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哗然起来——小三元虽然不像大三元那样可遇不可久,但也不是时常能见到的,如今听说这样一个人就出现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不激动!

挨得近一点,沾沾人家身上的文气也好啊!

谢良钰听到这声,心里也是一松,他难得露出一个相当真诚的笑来,又听见几个人接连贺喜,这才确定了院试头名已安安稳稳地收入囊中,拱手与身边的人应酬起来。

他这一战,可算是彻底成名了,至少在河东省,他的大名即将随着小三元的名头一起飞散出去,不论是原本就已经听说过他名声的安平本地的读书人,还是那些不曾得见的同省考生,只要是今年参见了考试的,就绝不可能不知道他谢山堂的大名!

从今往后,他就是正儿八经的秀才公了。

老师……谢良钰暗暗握了握拳头,心想:无论如何,到目前为止,弟子可没有让你失望吧?

谢良钰的心情难得飞扬起来,居然久违地体会到了那种年少者常有的意气风发之感。他前世少年时过得很苦,后来即使发达了,也是少年老成,行事沉稳有度,很少有如今这样,从心而外感到真诚的快乐的时候。

“各位,各位,多谢了。”谢良钰笑眯眯的,对每个跟他道喜的人都礼貌地回了话,在众位同年的簇拥下,一起往所住客栈回走。

那客栈老板也很精明,早先听见有人报回来,自己这里出了一位十分罕见的小三元,当下便叫伙计出去买了一挂鞭,见学子们的身影出现在街口,便热热闹闹地放起了鞭炮来。

对于他来说,这可是个相当大的噱头,这条街每年都要接待从各个县城赶来参加考试的考生,这个时代的人又迷信,这小三元住过这里的噱头一出,可以想见,至少在未来一年里,只要谢良钰的名头还没有消退,那就是财源滚滚来啊!

不仅前来考试的考生,就连普通旅客,肯定也更愿意住那种有好意头的客栈吧?所以,老板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帮助谢良钰将这名声扩得更大、更响,这样,他也就能得到更多好处。

谢良钰他们就在这样热热闹闹的氛围中回了客栈,这次除了他得了小三元以外,安平的考生也大多都获取了功名,大伙一个个都是春风得意,听着鞭炮声又与有荣焉,又能为自己的得中也开开心心地庆祝一番,何乐而不为呢?

一群人也不回房间,都在客栈大堂中坐满,互相道贺闲聊,谢良钰自然是处于众星捧月的正中间,不少人都挤在他周围,有探讨学识的,有套近乎的……居然还有想跟他走后门插队买梅娘的卤味的。

最后这种实在让人啼笑皆非,谢良钰早对自家娘子小生意的受欢迎程度有所了解,可也没想到,这关系户竟然能走到他这里的门路来,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我欺。

他刚拍拍那位同年的肩,表示回去请他吃饭,便听见门口又是一阵喧闹,似乎又有什么人回来了。

“是郑兄!刚才我看到,他是我们平州府这一次《春秋》经魁吧!”

“是啊,说起来,县府院三次考试,郑兄似乎也次次是经魁,河东学子在春秋这一房的造诣,也算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可不是?咱们安平今年可太厉害了,若不是郑兄谢兄刚好同年,说不定可是两个小三元呢!”

“哈哈哈哈哈,你当小三元那么好得的吗?”

“总之,安平这次大大出了风头,县令大人肯定很高兴,回去的奖励定是不会少的。”

“是啊是啊,那咱们也就都能沾沾光了!”

谢良钰侧首听了一耳朵,便知是郑深回来了。

要说也是巧,他和这位老兄刚好同年参考,他修《易经》,郑深修《春秋》,这一路考过来,他自己自然一直是《易经》这一房的经魁,而郑深竟然也一次都未失手,只可惜,刚好次次被他压一头,一次都没能得到案首。

也真是冤家。谢良钰想:若不是知道这位郑公子是个一心的实用主义者,对名次什么的反倒没有太大执念,他都觉得对方一定会恨死自己了。

郑深脸上还是那一副看不出息怒的平静表情,与上前道贺的同窗都见了礼,又径直朝谢良钰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其他人自然是热情招呼,郑深在县学多年,人缘很不错,他的学问,大家也都是服气的。这一次童生试也证明了他的水准,总之是大家难以忘其项背。

郑深一进门,就与谢良钰对上了视线,两个人无声地交了一遍火,面上却仍是团团和气,谢良钰的成绩好些,因此更有些底气,在这一次的较量中算是小胜一筹。

对,就该这样,一次都不能输给他,看他有什么脸来和自己抢媳妇!

“郑兄好啊。”

“恭喜谢兄。”

两位经魁互相笑着贺了几句,郑深也入了座,感叹道:“如今我等也算是稍微出头了——十多年寒窗,总算是没白费。”

大家都心有戚戚焉地跟着点了点头,科举一道残酷,如今光是童生试,算起来便考了大半年,而且只有二三百分之一的录取比例,着实不容易。大家都是这么多年读出来的,平时花了多少心思不好说,但上学请先生,再加上笔墨纸砚书,钱是绝对没少花。

像郑深这样家底殷实的还好些,即使是庶子,也不至于没钱读书,可对于那些如同谢良钰原身一般家境,真正的寒门学子来说,读书都是全家人一起使力,拼命在供。

如今总算有所回报,又怎能不志得意满呢。

大家于是又是一番嗟叹,店家也适时上来一些茶点水酒,让学生们尽兴畅谈——当然也不是免费的,不过只收个成本价。而作为这次考试所有人的师兄,这钱自然是落到了谢良钰的头上。

可他自己却没能吃几口,半下午的时候,府衙便来了人,请五经魁赴簪花宴。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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