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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岚服下魔药成为法师的那一刻,我穿梭时空回去恰好晚了一步。他已经自己挣扎着醒来,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孤零零的红枫,看红叶在风里凋落。而握在我手中的那片,再没能交给他。活下去,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往后,我追随他的人生轨迹,看他一次次陷入险境,但他总像是早有预料,给自己留有退路,不至于全无生机,没有留给我任何出手救他的机会。在北地的雪山身负重伤时,失控边缘,他用最后一点法力建起屏障将我逼退,一边隔空问:“我常能感觉到你的气息,特别在我狼狈的时候。你究竟是谁?”大约在他眼中,我是无常或死神之类的东西,出现在他生命垂危时,伺机收割生命。当我不得不远离,他才以为清除了所有的“威胁”,替自己疗伤。他不相信任何人,无法入眠或也是因此,即便在北地的人们口中,他是总在为别人而战的司岚法师。而那片本该给他的枫叶在我手中枯萎蜷曲,终于也不慎遗落在来回穿梭的路中。

法师塔下的大枫树前,他告诉我,喜欢枫树没有任何缘由,只是人活着需要有喜欢的东西,就像决定活下去需要意义和理由。我于是又问他,如果叶塞大陆毁灭的根源是这棵他用法力养护的枫树,他会怎么做。他说,事情真是如此就好办了,他会毫不犹豫地砍掉它,永绝后患。放在他自己身上也一样,若以他一人之力就能拯救叶塞,他将义无反顾地去做,甚至为此感到庆幸,不必再费心寻找救世之法,他也可以死得其所,两全其美。

于是他决定在月桂节的降临仪式上如此照做,将大陆上所有冰蝶引向时空罅隙,让自己一同在虚无中湮没。他说,与其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无法完全信任的我身上,不如相信他自己。那一天,我站在中央广场边缘,遥望他感召大陆上所有的冰蝶,这才怅然若失地发觉,我在这片大陆上再无留恋。如果有,只是他。可他会毫不犹豫地砍掉那棵枫树,义无反顾地殉死,这就是光辉未来,没有法师与冰蝶的新世界,可不该是他的未来,他也不该独自背负所有代价。至少我想追随他同去。然而,他颇有先见之明地和我约定,在这场灾厄结束以后,我应回到自己的世界。

终是走到不得不分别的时刻。当我转过身打算离去,一阵呼啸从背后袭来,那只巨大的叁色冰蝶正向我俯冲直下,掠过身侧。我被蝴蝶振翅的狂风裹挟而起,很快,震荡不止的气流让我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我又被放进了那只精致囚笼里,恍若梦回初来叶塞之时。妖异的蓝色玫瑰,灯火通明的陌生高阁,上下都望不见尽头,笼子凌空架在盘曲的花枝上,而我浑身赤裸,被捆住动弹不得。四肢几已失去知觉,想已是过去许久。我从侧前方不远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半透明的冰链缠绕在身上,手脚像待售的螃蟹一样折迭,阴户大开毫无遮拦,抬眼看见那一刹,错愕之下,一股热流聚向小腹,羞耻地流出水。然后司岚从镜边走入,再踏过花枝,到我面前俯下身,隔着笼子捏起我的下巴道:“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祭品了,小画家。这是新的法师塔,时空罅隙。”

他眼镜边缀下的长链随动作垂落,长发束在另一侧,不知是否错觉,原本暗紫的头发在光下泛出些银白。直视幽深的湖蓝色瞳仁,我不禁呼吸一滞,移眼看向他身后。各处的玻璃灯罩里全是发光的叁色冰蝶,光映在他眼底。他发觉我的走神,捏住我下巴的手悄然加重力道。

我很难想象司岚会做这样的事。他从来不近女色,往日我不小心触到他,他的反应很不自然。我继续就此调侃他,他连忙板起脸转移话题。他没出现时,我还以为自己竟不明不白落到霍列斯手里,明明好不容易才拯救了这个世界。我没有时间为此羞愤,对他越是退让,他越以为我不堪一击,不放在眼里,“在我的世界,临死拉来陪葬的可都是妻子。还有,把我绑起来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一如既往毫无起伏的语气,“你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回溯去。此前不久,我从水镜里看见,一直以来跟在我身后的黑影是你。别再说什么‘拯救叶塞大陆’的鬼话,偷看我的过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为了救你。”我试图暗中召唤画灵偷袭,只发现能力已被他封印。而这就是他出尔反尔带我来这里的缘由?

他却像听了笑话,刻薄地反问:“救我?我不需要你救,不需要任何人。你也看到了,每次我都能自行化险为夷。”

“那你为何把我虏来这里?既然能靠法术幻化出整个法师塔,幻化出人形也不难。还是说,未经人事的司岚大法师想象不出女性裸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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