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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朵朵点点头,开始打量起雅间布局。

天字一号是梅林畔的金字招牌,冬日赏梅,夏日照暖,故而多年未曾变过格局。

不过瑞王遇害时是晚上,那日又阴天下绵绵细雨,赏景是不可能了。

宋朵朵看着八仙桌,并寻了主位坐下,想象当日情形。

店小二说,五人之中有一人是侍卫打扮,那便是入席四位。后开始相谈要事,不过所谈之事并不轻松,所以房内气氛肃然!酒菜备齐,相谈继续,后不知因何谈崩……

宋朵朵起身检查地板。

地板在多年摩擦下会磨光漆面,所有每隔几年,地面会重新刷漆打蜡,但刷漆可以掩盖小的摩痕,大的坑洼难以遮藏。

其实不用检查也能猜到,瑞王身份摆在这,纵使话题谈崩,几人也会顾及他的身份相让,所以最先掀桌子的人,大概率就是瑞王。

萧淮北似乎看出了她的目的,脚尖点着一处道:“在这!”

说罢,两人齐齐蹲下身来看着地面上的那一条凹痕,宋朵朵比照了一下长短,刚好是八仙桌一面的长度,其中左侧触地最深,在地面留下一三角凹痕。

“大人怎么想?”

盲猜不如真演练,萧淮北拉她站在一旁,自己行至主位位置,突然伸出右手猛地掀翻了八仙桌。

八仙桌是很有质感的实木材质,猛地被掀翻发出了巨大的碰响,震的地面都为之一晃。

宋朵朵虽然心中防备,可也着实吓的一愣。

料想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同她一般,待她回过神时,第一时间行至副主位一侧俯身跪地:“王爷息怒!”

萧淮北阔步上前,一把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拎起。

宋朵朵下意识迎上他的目光,须臾片刻,萧淮北倏然松了手,眉头紧锁道:“不对,依照小皇叔的性格,他应该踹这人一脚。”

宋朵朵眨眨眼:“皇叔的脾气这么暴躁吗?”

萧淮北:“母亲是当朝太后;兄长是当朝陛下。尤其,父皇一直很宠爱小皇叔。”

宋朵朵愣了愣,也对,这么豪横的背景,要是在憋屈的活着,那太对不起自己了,搁她她也狂!

宋朵朵犹豫再三,慢慢蹲在地上,弱弱的说:“那大人轻点踹呗,我太瘦弱了,不抗踹。”

萧淮北:“……”

萧淮北扶她起身:“我大概已经知道那晚发生何事了。”

瑞王脾气谈不上暴戾,但也绝对不容人造次!

当晚,几人相谈不快,甚至碰触了瑞王底线,瑞王一怒之下掀了桌子,并对出言不逊之人暴力输出,其余几人求情未果,自然出手调解,却不想争执间,突然意外……

萧淮北:“小皇叔的头骨后部有裂痕。”

宋朵朵眼皮一跳:“桌子掀翻,菜洒一地,皇叔脚下不稳也是很有可能的。”

两人第一时间回头查看八仙桌桌角位置,其中一处桌角却有凹痕,萧淮北取出匕首削了一角,里面黑渍渍的,已经分不清是油渍还是血迹了。

毕竟这桌子用了十八年……

宋朵朵默默翻出了小本本笔书。

熟人作案、意外身死、就地掩埋,宋朵朵笔尖一顿,后刷刷又笔书了几字:银饰吊坠,并在后面慢慢画了一个‘?’。

凶手在掩埋尸体前,势必要将瑞王的随身之物都搜刮干净,如此做自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担心万一被人发现尸体后,通过物品确认他的身份。

那么怎会留下一个吊坠?这个吊坠最后为何又进了瑞王的腹中?

宋朵朵:“仵作根据腐蚀的银饰推断,是皇叔死前吞了吊坠,以确保他日自己尸身被发现时,能靠吊坠辨认身份!可如若皇叔是意外死亡?那么这吊坠……难道是凶手中有人心生愧疚,所以背着其他几人悄悄放入皇叔口中的?”

萧淮北默然许久,似乎除了这点外,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此时,天儿已经慢慢黑了。

下弦半月悬挂半空,清凉的月光漫照大地,为梅林畔镀上了一层森冷的幽光。

两人漫步梅林,因心事重重,所以步子缓慢。

终于出了梅林畔后,路边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里面的人听见脚步声后拉起车帘,与宋朵朵遥遥相望。

宋朵朵一时愣住,须臾片刻,萧淮北紧了紧手掌:“我去前面等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德——现在的杨慕楚。

宋朵朵犹豫须臾,慢慢走向那辆马车,马夫极其恭谨的放下马凳,宋朵朵默默深吸一口气后踏上了马车。

车厢很大,里面坐着杨氏兄妹,较之杨慕楚的凝重神色,杨慕方则是愉悦笑颜,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局促不安。最后结结巴巴道:“我、是我,朱夫人……你姑姑。”

宋朵朵看她一眼,态度淡淡的:“姑姑好。”

杨慕方听在耳里,喜上眉梢,急忙端出一匣子的首饰:“这是姑姑送你的新婚贺礼。”

宋朵朵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但也不好左了杨慕方的好心,道了声谢,看也没看就收下了。

车厢自此陷入了沉寂,漫长之后,宋朵朵突然说道:“你不应该来找我。”

杨慕楚目光微凝,似有不悦,只沉道:“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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