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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成漠然道:“王师爷醉的厉害,差人请了两次,叫不醒。”

宋朵朵无奈摇头。

钱谷师爷王祥之爱酒如命,日日不是醉着,就是在喝醉的路上。

前县令大人在时,他倒还知道收敛;不过萧淮北吗……

“归根结底,都是大人好性惯出来的。”

莫成不语,不知是赞同,还是有别的想法。

宋朵朵没心思揣测,只将一叠纸扣在桌上,双手交叉,绣眉微挑。

“这些人心思已经歪了,再留下来或许暂时心存感激;但时日一长难保再犯。人心惟危,将来若真的生出怨恨之心,做出什么激烈的报复行为,恐怕一切都晚了。”

莫成神情一肃,表情凝重:“师爷以为该如何处置?”

“马上新年了,内院诸事繁杂,一下子遣散这么多人,这个年怕也过不好;可若轻松饶了他们,他们恐会心中惴惴不安,忧思过重,不好好做事。”

宋朵朵想了想,郑重道:“将他们所盗之物换算成银钱数目,让他们在能力范围内偿还;避免他们藏私,必须注明一点,偿还金额与打板子成正比:为了少去皮肉之苦,他们自然会多还银子,大人也能少损失一些;至于剩下的欠款写出欠条,规定出一个时间范围内还清。口说无凭,还要让他们签字画押,有惩有罚,他们才不会多思多想。

其次,无论他们目前身份如何,从明日起,只让他们做杂役。但也别一棒子敲死,还要给他们一点希望,就说小惩大诫、以观后效。他日若是表现良好,职务可以恢复。这样一来,他们也能用心做事。

管事位置一但让出,自有会其他人有能力的人顶上。好不容易盼来了晋升的机会,他们自会抓的牢牢的。如此,内院也就安定了。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寻个由头将这十一人全部发卖了即可!”

宋朵朵交待仔细,莫成几乎没怎么思考,便心中了然。

只是莫成眼底的阴云不散:“那王师爷该当如何?”

宋朵朵:“王师爷和这些下人不同。他受聘于大人,所以他的去留,我说了不算,你还是去问大人吧。”

莫成显然对她这个态度不满意,冷道:“师爷想管,便管得了!”

朱府的命案没有头绪,还要浪费时间帮着萧淮北料理内院的杂事。

而且内院之事本就是她好心帮忙,怎么听莫成这语气,好像这些事都是她分内之事似得?

宋朵朵有些不满,一敲手边的供词:“你自己看!一个院子洒扫,每个月连偷带贪也能挣到十多两!我呢?只有二两银子!

不但要处理衙门官司;还得天天唱黑脸得罪人;如今竟然还要让我兼上内院的管理和人事调动?哪有你们没这么使唤人的?把我当什么?勤劳小蜜蜂;吐丝春蚕;还是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蜡烛啊?”

莫成:“……”

好吧,你挣得少,你说的都对。

莫成尴尬摸摸脖子:“夜深了,师爷早些安置。”

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宋朵朵切了声。

“老虎不发猫,当我病危啊?真是的。”

次日一早,仵作带来了两份尸检报告,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显然是连夜赶工。

“赵叔您辛苦了。”

职业所累,赵仵作一辈子未曾娶妻,父母也在前两年相继离世,这世间,唯剩下弟弟一个亲人了。

弟弟也嫌弃他的职业,嫌少来往。所以赵仵作独自生活。

虽然时常感觉孤独,但也落得一个自在。

“你这个小妮子昨天一再拜托,我自然豁出这个老命也要连夜赶工喽。”

宋朵朵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路小跑,回来时,手中竟提着一‘串’猪蹄。

“孝敬您的。”

“哎呦!”赵仵作喜上眉梢:“你咋知道我好这口?”

宋朵朵嘿嘿一笑,因为大棒骨和猪蹄都是啃的。

又寒暄两句,宋朵朵便开始埋首看那两份报告,赵仵作担心宋朵朵有事会问,所以不急着走,在后堂寻了个小板凳开始剃猪毛。

“赵叔。”

果不然,宋朵朵马上来了疑问:“您怀疑刺杀周小苗的凶器不是匕首?”

命案官司不吉利。

前县令大人若遇到,几乎全权交给刑名师爷去断案。

刑名师爷为求尽快结案,便找来嫌疑人屈打成招,无形之中,多人枉死。

赵仵作不想因他一句话就背上人命,尽可能做到沉默寡言。

可如今萧淮北上任,虽然有时糊涂,不过心善纯良;而他的小师爷,对待案情态度认真,更未做出过屈打成招的事来。

因此,赵仵作才敢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列述,也好给宋朵朵做个参考。

说起刺杀周小苗的凶器,赵仵作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斟酌后问:“你见过冰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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