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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朵朵缓缓转头,淡黄的烛光斜照,将萧淮北一双眼睛全部置在了阴影里,却挡不住他的困倦之色。

虽不知萧淮北出生在什么样的门户,不过能看出他自幼家境优渥,锦衣玉食。

今晚折腾了这么晚,萧淮北怕是真的累了。

宋朵朵想了想,伸手将茶桌上的几个杯子排成一排。

“任何一个凶杀案件,杀人动机无非就是财杀、情杀、仇杀,以及激情杀人。

——所谓的激情杀人,不存在杀人动机,大抵是凶手由于被害人的某些言辞导致情绪失控,冲动下酿成悲剧。故而,被害人死前,定然与凶手发生过口角之争。根据朱府的下人所言,朱连山是个外厉内荏的怂包,危机时刻为了保命,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没品的举措,所以激情杀人可以排除。”

她的语速不紧不慢,言此时,推开一个杯子,指着剩余的三个杯子又道:“朱连山好色又自私,这些年作威作福的,一定得罪过不少人。所以凶手杀人动机只可能是财杀、情杀、仇杀其中一种,只要逐一侦破,确定了凶手的杀人动机,那么凶手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房中一静。

“师爷说完了?”

“是。”

萧淮北揉了揉眼,语气慵懒的交待道:“那各位就按照师爷刚刚说的查案吧,本官就和师爷先回了。”

说着,拉着宋朵朵离开了耳房……

第10章

马车门一关,车厢随之陷入了黑暗中。

听着车轱辘碾着雪地的咯吱声,宋朵朵伸手掀开了车帘一角,阵阵凉意无孔不入,阖眼假寐的萧淮北下意识拢了拢毛皮大氅,凤眼也微微启了条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随着马车左右摇摆,极其生动。

大半的月悬挂高空,清凉的月色透过车窗,将他的微笑散照出朦胧的轮廓,宋朵朵默了默,问道:“大人笑什么?”

“本官笑——”萧淮北眸光无意识落到了宋朵朵的手上,冻疮早已生成了厚厚的痂,不免难看,遂将手中的手炉递给了她:“本官随随便便在街上捡了个人,结果这个小人什么都懂,甚至对命案官司也是手到擒来,本官还真是好福气。”

宋朵朵没客气,直接接过温热的火炉正反暖了暖手后,一本正经道:“大人谬赞,朵朵不过将理论知识套用案例罢了,至于案情的结果如何?又是否能够侦破?朵朵还不敢妄想判断。”她想了想,郑重道:“但朵朵会同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侦破此案的,大人放心。”

“理论知识……套用案例……”

萧淮北语气轻飘飘的说着,表情淡然,让人看不出情绪。片刻后,似乎要考考宋朵朵的心思,俯身向她靠了靠,问道:“本官曾听说过一件稀奇的命案,不知师爷可有兴趣一听?”

宋朵朵自然点头:“大人您说。”

“话说这命案发生在高门大户——”

萧淮北语调拉长,凤眸微眯,似沉寂在回忆中,喃喃道:“一富贵老爷娶妻纳妾无数,子嗣兴旺。多年后,小少爷们均以成年,其中行五的小少爷格外得老爷宠爱。突然有一天,五少爷胸口中剑,惨死在自己的房中。但第一个发现五少爷尸体的小厮却说,当时五少爷房间的门窗紧锁,也未曾见过有人出入五少爷的房里。师爷觉得,这凶手是谁?又是如何在刺杀五少爷后,安然离开的?”

宋朵朵神情凝重:“密室杀人?”

萧淮北挑挑眉,身子往后倚靠,正色的打量着月影下的小人:“难道师爷对此案也有所耳闻?”

宋朵朵摇头,坦然道:“不曾。只不过这种杀人方法属于密室杀人。大意是指:死者在一处封闭的空间中被人杀害,现场无第二人出现,且在表象与逻辑上均为不可能发生的命案。”

萧淮北沉思些许:“命案情况确实如此,不知师爷对此案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不过密室杀人大抵逃不过几种手段。如果大人感兴趣,朵朵会将几种手段做个总结给您,”宋朵朵认真道:“至于这位五少爷被谁而杀?又是如何被杀?朵朵实不知情,毕竟朵朵不了解这个家庭的人际关系;也没有亲眼见过犯罪现场,实在不敢托大,妄自揣测。”

“此事不过本官与你私下闲聊而已,师爷也不必忌讳。古人有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本官就是想听听,师爷第一次听闻此案的想法。”萧淮北眸色一沉,淡淡问:“你觉得,凶手该是何人?”

宋朵朵神色一定,认真又将萧淮北刚刚的话回想一遍。萧淮北似乎也很在乎她的所想所言,定定的看着自己。

须臾片刻,宋朵朵抿了抿发干的唇角,道:“大户人家少不了家产之争,既然五少爷最得老爷宠爱,树敌一定颇多。那么自然而然的,与五少爷争端最厉害的,则容易成为别人怀疑的目标。”

萧淮北神情不变,眸光却是略微黯淡,显然对她的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可隐隐之间,心有失望。正准备再次开口之时,忽听宋朵朵又道。

“但我想对方不会这么蠢。”

“哦?”萧淮北问:“怎么说?”

“如果两人在家中真闹到你死我活的境地,那么五少爷死了,老爷自然而然会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他身上。如此一来,死了对手,自己又被老爹不待见,到头来岂不是得不偿失?”宋朵朵耸耸肩:“当然了,如果那个人是个憨憨,当我没说。”

萧淮北神色一凝,忽的抬手在她额上敲出了一声闷响:“没大没小!”

额头有些疼,宋朵朵下意识揉着,脸色不悦:“我又没说大人!”

萧淮北凤眼圆瞪:“你没说过?”

宋朵朵愣了愣,蓦地想起她确实说过萧淮北是个憨憨的话,偷偷白了他一眼,嘟囔道:“多长时间的事了,大人才想起来报复,还不承认自己是个憨憨。”

“你——”

车厢外马儿一声嘶鸣,马车也随之停下,宋朵朵借着惯性直接起身,连马凳都来不及等马夫去搬,一跃就跳下了马车,而后,如同一阵烟儿似得,跑的飞快……

天刚放亮,萧淮北就被赵齐态急促的叩门声吵醒。

萧淮北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坐起。

得了准的赵齐态一阵风似得进了房:“大人,又有人死了。”

睡眼惺忪的萧淮北愣了一瞬,蓦地来了精神:“你说什么?”

赵齐态神色凝重:“小的根据宋小师爷的指点,去找为朱老夫人占卜的算命先生前来问话,谁知那算命先生一夜未归,今晨有人在朱府的后巷发现了他的尸体。”

接到消息的宋朵朵匆忙赶到萧淮北的门外,一听之后,忙问:“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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